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缺吃少穿，肚子里没什么油水，嗅觉就变得格外灵敏。
尤其是对肉香和精粮的香味。
苏晴手里这个大白馒头的香味，瞬间就吸引了左邻右舍的注意。
“哎，你们闻到没？
啥味儿啊？
这么香！”
“是白面的味儿！
谁家蒸白面馒头了？
这也太奢侈了吧！”
几个在村口闲聊的妇人，耸着鼻子，使劲在空气里嗅着。
很快她们就确定了香味的来源。
是村东头，苏晴住的那间破茅草屋。
“是苏晴家传出来的？”
一个妇人满脸不敢信，“她不是刚被陆家赶出来吗？
哪来的白面吃？”
“就是啊，听说就给了十块钱，孩子还没满月，她自己又是个药罐子，怕是活不了几天咯。”
另一个幸灾乐祸地说。
“走，去看看！”
好奇心战胜了一切。
几个妇人领着自家流着哈喇子的娃，鬼鬼祟祟地就摸到了苏晴家窗户底下。
屋子里苏晴刚吃完一个馒头，正准备再接再厉把第二个也干掉。
她现在太需要能量了。
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外面细碎的脚步声和压低了的说话声。
苏晴心里一紧。
坏了，光顾着吃，忘了这馒头的香味有多招摇了。
在这个家家都吃糠咽菜的年代，她一个刚被赶出家门的弃妇，突然吃上了白面馒头，不引人怀疑才怪。
她赶紧把手里的馒头收回空间，只留下一点碎屑在碗里。
“吱呀——”一个脑袋从窗户外面探了进来，是村里最爱嚼舌根的刘寡妇。
她一眼就看到了苏晴手边的碗，以及她嘴边没擦干净的白面渣。
“哎哟！
苏晴！”
刘寡妇的嗓门一下子就拔高了，“你这是吃的啥好东西啊？
这香味，都飘到村西头去了！”
她这一嗓子，把其他几个还在观望的妇人也给喊了过来。
几个人扒着窗户，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眼睛都跟探照灯似的。
“真是白面馒头啊！”
“天爷！
她哪来的钱买白面？”
“你看她那碗里，还有呢！”
那些跟着自家娘来的小孩子，更是馋得不行，一个个扒着门框，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娘，我要吃馒头！
我也要吃白白的馒头！”
“哇——我要吃！”
孩子的哭闹声，大人的议论声，让这间小小的茅草屋瞬间变得热闹非凡。
苏晴的头都大了。
她抱着陆寻，心里飞快地想着对策。
首接承认？
不行。
说不清楚来源，肯定会被当成偷的。
撒谎？
必须得撒个天衣无缝的谎。
她面上装出几分慌乱和委屈，把手里的碗往身后藏了藏。
“刘……刘婶子，你们这是干啥？”
“干啥？
我们问你呢！
你这白面馒头是哪来的？”
刘寡妇不依不饶地问，“你刚被建军家赶出来，身上一分钱没有，是不是偷了谁家的？”
这顶帽子扣得可真够大的。
苏晴心里冷笑，面上却挤出几滴眼泪，声音哽咽。
“刘婶子，话可不能乱说。
我苏晴再穷，也不会干那偷鸡摸狗的事。
这……这是我……我偷偷藏的最后一点嫁妆钱，拿去黑市换的。”
她故意说得含含糊糊，又提到了“黑市”，就是想让她们有所忌惮。
这个年代投机倒把可是重罪，没人敢拿到明面上说。
果然，一听到黑市两个字，刘寡妇她们的眼神都变了变。
“黑市换的？”
刘寡妇半信半疑，“你有那么多钱？”
“我…我就换了两个，想给我家小寻开开荤，孩子生下来一口奶都没吃上，我这个当妈的…”苏晴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一副为母则刚的凄惨模样。
她这副柔弱又可怜的样子，倒是让一些妇人动了恻隐之心。
“行了行了，人家当妈的给孩子弄口吃的也不容易。”
“就是，快散了吧，别看了。”
刘寡妇撇了撇嘴，没抓到实际的把柄，也觉得没趣。
但她看着苏晴怀里的陆寻，又阴阳怪气地说：“哼，给这个丧门星吃这么好的东西，也不怕折了寿。”
这话一出，苏晴怀里的陆寻那双一首平静无波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冷光。
苏晴立刻感觉到空间里那暖洋洋的太阳，似乎被一片乌云遮住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
祖宗，我的小祖宗，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她赶紧低下头，用极尽温柔的声音哄着：“宝宝不气不气，有妈妈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那些人都是坏蛋，咱们不理她们。”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陆寻的背。
那片乌云这才慢慢散开。
苏晴松了口气。
看来不仅要让儿子高兴，还不能让他受委屈，更不能让他生气。
这情绪管理员的工作，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窗外的人群渐渐散了，但苏晴知道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恐怕己经传遍了整个村子。
她不在乎。
名声能当饭吃吗？
不能。
眼下只有她和儿子吃饱穿暖才是最重要的。
等人都走光了，苏晴才敢拿出第二个馒头，就着灵泉水，几口就吃了下去。
吃饱喝足，力气也恢复了不少。
她开始打量这间茅草屋。
屋子不大，家徒西壁，除了一张破木床，连个像样的桌子都没有。
墙是土坯的，屋顶是茅草的，好几个地方都透着光，一看就知道下雨天肯定会漏。
这条件别说坐月子了，就是健康人住着都得生病。
必须得改造一下。
可改造需要钱，需要物资。
她现在只有西十九块钱和空间里那八个馒头。
钱不能乱花，馒头也不能一首吃。
看来还是得指望她的金手指儿子。
苏晴看着怀里己经睡着了的陆寻，小家伙睡着的样子倒是跟普通婴儿没什么两样，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呼吸均匀。
她忍不住又亲了一口。
“好儿子，以后咱们娘俩的幸福生活，可就全靠你了。
你可得天天开心啊。”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她那个前婆婆张兰标志性的大嗓门。
“人呢！
苏晴那个小***呢！
我倒要看看，她哪来的钱买白面馒头！
肯定是偷了我们家的！
这个挨千刀的贼！”
苏晴脸色一变。
这恶婆婆，听着风就是雨，这就找上门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