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直播现场

"主播快跑！！！你背后！！！"手机支架在潮湿的空气中轻微晃动，夜视模式下的取景框泛着惨绿色。

我把脸凑近镜头，故意压低声音："感谢'午夜凶铃'送的血瓶，现在咱们进住院部大楼——哎你们看到没？刚才弹幕颜色不对劲啊。

""是平台新出的愚人节特效吧？"我抬脚踹开锈蚀的铁门，金属扭曲的呻吟声在空旷的大厅来回碰撞，"老铁们礼物刷起来，破五万赞咱们就去传说中那个..."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三米外的导诊台上，赫然摆着杯冒着热气的速溶咖啡。

"卧槽！"我猛地后退撞在门框上，云台差点脱手。

镜头扫过蒙尘的挂号窗口，二十年前的病历本整整齐齐码在玻璃后面，泛黄的纸页上还能看到暗褐色的指印。

9]：咖啡杯在移动[我是你爹]：主播剧本太假了[守夜人]：看墙上的员工守则"等等，什么守则？"我举起强光手电筒，光束扫过布满霉斑的墙面时，一大片工整的打印纸突兀地出现在视野里。

纸页崭新得像是今天刚贴上去的，标题赫然写着《仁爱医院夜班人员注意事项2013年修订版》"第一条，"我咽了口唾沫，手机镜头对准规则书，"值夜班期间请全程佩戴蓝色工牌...等等这什么啊？"弹幕池飘过一片"哈哈哈"，礼物特效不断炸开。

户6642573]：主播手在抖[通灵者]：右下角第三条用红笔改过我下意识后退半步，鞋跟踢到某个金属物件。

低头看去，生锈的护理推车上放着个老式DV机，指示灯诡异地亮着绿色。

"第二条，"我的声音开始发颤，"如遇患者询问时间，请统一回答'现在是1999年'...第三条被划掉了？"泛黄的纸张上，第三条规则的位置留着暗红色的涂改痕迹，有人用指甲蘸着血写下一行小字：**不要相信穿红皮鞋的护士**弹幕突然全部变成乱码，手机发出尖锐的电流声。

观看人数正在疯狂跳动——327、589、1024...最后定格在4444这个数字。

"可、可能是信号问题..."我转身想退出门外，却发现原本洞开的铁门变成了刷着白漆的电梯间。

镜面不锈钢门上倒映出十几个模糊的人影，他们全都穿着蓝条纹病号服，整整齐齐地站在我身后。

"啊啊啊啊啊！"我尖叫着撞向消防通道，实记录画面：弹幕池里那个叫"守夜人"的ID突然刷出十连击的彩色弹幕："捡起DV机！快捡DV机！"当我哆嗦着抓起护理车上的设备时，取景器自动亮起来。

黑白画面里出现一个正在梳头的护士，她脚下的红色皮鞋在月光下泛着血一样的光泽。

"欢迎新人。

"护士忽然转过180度的脖子对着镜头微笑，她的牙齿缝里卡着半片蓝色工牌，"要记住哦，只有说谎的人才能活到天亮。

"这破机器怎么关不掉！"我疯狂按着DV机上的停止键，护士裂开的嘴角在黑白画面里不断放大。

弹幕池突然恢复正常，铺天盖地的留言瀑布般冲刷屏幕。

[用户6642573]：主播在和空气对戏？[我是你爹]：特效妆不错啊[守夜人]：看她脚下！我低头看去，那双本该在录像里的红皮鞋，此刻正端端正正套在自己脚上。

"操！"我甩腿想把鞋子踢飞，鞋跟却像焊在脚踝上似的纹丝不动。

怀里的DV机突然传出沙沙的电流声，护士的声音从扬声器里钻出来："新来的，病区时钟停在3:33了哦。

"我猛地抬头，走廊尽头的老式挂钟指针果然停在那个诡异的角度。

镜面不锈钢门上的倒影突然扭曲，四五个蓝条纹身影从反光里伸出手指。

"弹幕！快告诉我哪里有镜子！"我扯着发烫的手机往后退，后腰撞上护理车发出巨响。

[用户364829]：你口袋！之前捡的化妆镜！我哆嗦着掏出从导诊台顺走的粉色小镜子，镜面刚对准时钟方向就听到"咔嗒"一声。

指针突然疯狂逆时针旋转，墙皮像融化的蜡油般剥落，露出后面血红色的安全出口标志。

"第三条规则是骗人的对不对？"我对着DV机嘶吼，护士正在画面里给自己涂口红，"你才是要说谎的那个！"口红突然折断，她转头时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哎呀，被发现了呢。

"染着丹蔻的手指戳向镜头，"但你怎么确定，现在和你说话的不是...""主播！转身！"守夜人的彩色弹幕突然炸开整个屏幕。

我条件反射地举起化妆镜，镜面里映出个穿白大褂的模糊人影，他胸前的工牌蓝得刺眼。

"闭眼！"我死死捂住脸，睫毛刮擦掌心的触感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消毒水味混着腐臭扑鼻而来，有个冰凉的东西擦过耳垂。

"现在是几点？"沙哑的男声贴着后颈响起，呼吸带着太平间冷柜的寒气。

我想起墙上的规则，牙齿打颤地回答："现在...是1999年...""错。

"那声音带着笑意，"1999年还没有你手里的智能手机呢。

"弹幕池突然闪过一片尖叫符号，我的掌心传来剧痛。

睁开眼时，发现捂着脸的指缝间渗出黑红色的黏液。

DV机屏幕亮起刺目的红光，护士正在画面里啃咬自己的手指："小可爱，要说谎就得付出代价呀。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起重金属音乐，走廊尽头传来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低头看向镜子，自己的倒影正举着把生锈的手术剪，而现实中的我双手空空。

[守夜人]：看天花板！我仰头的瞬间，一大团黑影从通风口砸下来。

那是个裹着染血襁褓的玩具娃娃，塑料眼珠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

它的机械手臂突然抬起，露出袖口里真正的婴儿手指。

"欢迎来到午夜育儿室。

"DV里的护士舔着嘴角血迹，"要给孩子喂奶吗？用你的..."直播信号在此刻戛然而止。

"把婴儿床往左推三米！"守夜人的金色弹幕刺破黑屏的瞬间，我扑向那台还在运转的DV机。

画面里的护士正用手术刀削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螺旋垂落在真实世界的地板上。

"这玩意能当镜子用吗？"我踹开爬过来的机械娃娃，把DV屏幕对准天花板。

生锈的通风管道突然传来指甲抓挠声，三根挂着碎肉的手指戳破铁皮。

[用户6642573]：主播在玩牵线木偶？[我是你爹]：这特效得烧多少钱"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演！"我扯开领口露出锁骨，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蓝色的工牌纹身，"看见没！1999年的工号！"弹幕池突然安静了两秒，探头[守夜人]：问她认不认识林晓芸我抓起DV机对准通风口："你们要找林晓芸是不是？"苹果皮应声断裂，护士的脸挤满整个屏幕，她的瞳孔里倒映着二十年前的监控画面——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孩正在给病床绑约束带。

"小林护士今天迟到了哦。

"她的牙齿开始脱落，每颗落下的牙齿都变成微型摄像头，"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你鞋跟沾着殡仪馆的骨灰。

"我突然打断她，盯着那双红皮鞋后跟的白色粉末，"1999年仁爱医院根本没有火化房。

"护士的动作凝固了。

掉落的牙齿摄像头在空中组成环形阵列，机械娃娃突然唱起走调儿的摇篮曲。

我趁机摸出从护理车顺走的镇静剂，对着手机镜头晃了晃："老铁们，现在要给你们展示...""你口袋里根本没有药。

"DV机里的护士幽幽开口，我伸进白大褂的手摸到满把蠕动的蛆虫。

弹幕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欢，礼物特效遮住了整个取景框。

[守夜人]：说你有药！快说！"谁说我没了？"我把空拳头举到镜头前，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这是最新型的纳米缓释胶囊，遇水就能..."掌心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剧痛，三粒红色药丸凭空出现在指缝间。

机械娃娃发出刺耳的哭声，通风管里的手指触电般缩回。

"很好。

"护士把眼球抠出来擦拭，"不过你该去查房了，304病房的孩子..."她突然把眼球按在我这边的镜头上，"...正在玩捉迷藏呢。

"手机自动跳转到夜间模式，走廊尽头的病房门吱呀作响。

我强撑着往反方向跑，却发现每扇门牌都变成了304。

密密麻麻的倒计时：[所有人]：3...2...1...头顶的日光灯管突然全部炸裂，黑暗中有个冰凉的小手抓住我的脚踝。

婴儿含混不清的声音贴着地板传来："护士姐姐，要打针针..."[守夜人]：重复她的话！快！"护士姐姐，要打针针..."我机械地复述着，脚踝的束缚突然消失。

手电筒光束扫过之处，满地都是沾着口水的乳牙。

"你学得很快嘛。

"DV机屏幕亮起，护士正在缝合自己的嘴唇，"但说谎需要付出代价..."她的手指戳穿屏幕，沾着血丝的棉线缠住我的手腕，"...比如永远留在这里教孩子们功课。

"手机突然开始播放儿歌，电量显示在3%与99%之间疯狂跳动。

我摸到口袋里的化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