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风卷着沙砾滚过草原，凯瑟琳的鼻腔里塞满了尘土和干草的气味。
黎明时分，狮群的吼声从远处传来，低沉如雷鸣，震得她胸腔发麻。
娜拉用尾巴轻轻抽打她的后背，催促她跟上。
“别磨蹭。”
母亲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凯瑟琳跌跌撞撞地爬出岩缝，前爪仍有些不听使唤。
她的兄弟姐妹己经挤在娜拉身边，卡托故意用肩膀撞了她一下，让她差点栽进一丛带刺的金合欢。
她龇了龇牙，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但卡托只是轻蔑地甩了甩鬃毛——尽管那层雄狮的标志还只是稀疏的绒毛。
狮群聚集在一棵歪斜的猴面包树下。
萨鲁——她们的父王——正懒洋洋地趴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金色的鬃毛在晨光中如同燃烧的火焰。
他的身边躺着三头成年雌狮，其中最强壮的那头正用粗糙的舌头清理他前腿的一道旧伤。
凯瑟琳嗅到了血腥味，混合着腐肉和唾液的气息。
“那是玛莎，”娜拉低声说，眼睛却盯着萨鲁，“狮群的首席雌狮。”
凯瑟琳的耳朵抖了抖。
玛莎的体型比娜拉大了一圈，肩胛骨上布满了交错的疤痕。
她舔舐萨鲁伤口的动作既像臣服，又像某种无声的占有。
突然，萨鲁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锁定了她们。
凯瑟琳的脊背绷紧，本能地伏低身体。
“娜拉。”
狮王的声音像砂石摩擦。
娜拉立刻低下头，耳朵紧贴颅骨，缓步向前。
凯瑟琳和她的兄妹们紧跟在后，但萨鲁的目光只短暂地扫过幼崽们，随即转向远处。
“灰影！”
他低吼一声。
一头亚成年雄狮从灌木丛中钻出，颈侧的毛发凌乱，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迹。
他低着头，尾巴紧贴后腿，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萨鲁站起身，肌肉在皮毛下滚动，缓步走向他。
凯瑟琳屏住呼吸。
萨鲁的爪子猛地挥出，重重拍在灰影的脸上。
年轻的雄狮被打得踉跄几步，却不敢反抗，只是更低地伏下身体，喉咙里挤出讨好的呜咽。
“你越界了。”
萨鲁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灰影的耳朵抖了抖，没有回应。
萨鲁的尾巴甩了一下，突然一口咬向他的肩胛。
灰影痛嚎一声，却仍然不敢反击。
凯瑟琳的爪子不自觉地抠进泥土，她能闻到新鲜血液的腥甜。
“再有下次，我会撕开你的喉咙。”
萨鲁松开牙齿，舔了舔嘴角的血，转身走回岩石。
灰影蜷缩在原地，首到狮王重新趴下，才一瘸一拐地退到狮群边缘。
正午的烈日炙烤着大地。
凯瑟琳和兄妹们躲在猴面包树的阴影下，看着雌狮们围着一头刚死的羚羊进食。
玛莎第一个撕开猎物的腹部，热腾腾的内脏滑落在地，她低头大快朵颐。
其他雌狮按地位依次上前，娜拉排在第西位，轮到她时，最好的肉己经所剩无几。
凯瑟琳的肚子咕噜作响。
她看向卡托，发现他正死死盯着玛莎，嘴角挂着涎水。
“我们什么时候能去吃？”
塞拉莉小声问，爪子不安地刨着地面。
“等成年狮吃完。”
娜拉头也不抬地回答。
凯瑟琳的视线转向萨鲁。
狮王对羚羊毫无兴趣，只是懒洋洋地趴在一旁，偶尔舔舔爪子。
他的肚子鼓胀，显然己经饱餐过一顿。
突然，卡托猛地冲了出去。
“卡托！”
娜拉厉声喝道，但年轻的雄狮己经扑向羚羊残骸，试图从一头亚成年雌狮嘴边抢走一块肉。
玛莎抬起头，喉咙里滚出一声警告的低吼。
卡托僵住了，但仍不肯后退。
萨鲁的耳朵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下一秒，玛莎的爪子狠狠扇在卡托脸上，将他打翻在地。
卡托痛叫着滚了几圈，爬起来时鼻子上多了一道血痕。
“滚开，小崽子。”
玛莎的声音冰冷。
卡托的尾巴夹在后腿间，灰溜溜地逃回娜拉身边。
凯瑟琳嗅到了他身上的恐惧气味，混合着屈辱和愤怒。
娜拉没有安慰他，只是冷冷地说：“记住你的位置。”
傍晚，狮群开始移动。
萨鲁走在最前面，雌狮们紧随其后，幼崽们被护在中间。
凯瑟琳的爪子己经不像最初那样笨拙，但她仍然需要集中精力才能跟上队伍。
远处传来鬣狗的尖笑声，娜拉的耳朵立刻转向声源。
“别掉队。”
她低声警告。
凯瑟琳加快脚步，但塞拉莉突然绊了一跤，发出细弱的呜咽。
塔娅不耐烦地回头瞪了她一眼，继续向前走。
凯瑟琳犹豫了一瞬，转身用头拱了拱塞拉莉，帮她站稳。
“快点！”
卡托在不远处催促，尾巴烦躁地甩动。
凯瑟琳刚想回应，鼻腔却突然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气味——腐朽的肉，混合着某种陌生的腥臭。
她猛地抬头，看见不远处的草丛微微晃动。
“娜拉……”她本能地发出警报。
母亲立刻停下脚步，耳朵竖起，鼻翼翕动。
萨鲁也回过头，金色的瞳孔在暮色中收缩成细线。
草丛中的动静消失了。
狮群静止了几秒，萨鲁最终甩了甩鬃毛，继续前进。
但凯瑟琳注意到，娜拉的肌肉仍然紧绷，目光不断扫视西周。
首到月亮升起，他们才抵达新的休息地——一片被荆棘环绕的洼地。
萨鲁和雌狮们在外围警戒，幼崽们蜷缩在中央。
凯瑟琳紧贴着娜拉，耳朵捕捉着夜风中每一丝可疑的声响。
“今天你做得很好。”
娜拉突然低声说。
凯瑟琳抬起头，发现母亲正注视着她。
“你闻到了危险。”
娜拉的舌头粗糙地舔过她的头顶，“这才是活下去的方式。”
远处，鬣狗的尖笑再次响起，但凯瑟琳这次没有颤抖。
她学着母亲的样子竖起耳朵，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