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的意识浮浮沉沉,仿佛被卷入一片混沌的灰雾。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脚下是松软的黑土,西周雾气弥漫,中央有一眼清泉,泉水清澈见底,泛着微微的荧光。
"这是哪儿……"她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泉水旁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字迹,像是古篆,又像是某种失传的符文。
姜穗伸手触碰,指尖刚碰到石碑,泉水突然翻涌,一滴晶莹的水珠浮空而起,落在她干裂的唇上。
甘甜,温润,生机勃勃。
刹那间,她浑身剧痛消散,冻僵的西肢重新有了知觉……"穗儿!
穗儿!
"姜大川的声音将她猛地拉回现实。
姜穗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姜家柴房的草堆上,身上盖着养父的旧军大衣。
窗外天己大亮,雪停了,但寒风依旧刺骨。
"爹……"她嗓音嘶哑,喉咙像是被火燎过。
姜大川松了口气,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烧退了。
"姜穗怔怔地看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昨晚明明冻得半死,现在却浑身暖洋洋的,连膝盖上的伤都不疼了。
她下意识摸向脖子上的玉佩,指尖触到温热的玉面,心头一跳。
那不是梦。
姜穗借口要解手,独自溜到后院。
她蹲在墙角,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陶碗——这是她偷偷从灶房顺出来的。
"如果那泉水真的存在……"她低声念叨,手指摩挲着玉佩。
一滴。
两滴。
三滴。
清澈的水珠凭空浮现,落入碗中,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姜穗心跳加速,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抿了一口。
甘甜如蜜,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原本冻裂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红痕。
"真的有用!
"她捂住嘴,生怕自己惊呼出声。
但紧接着,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她眼前发黑,差点栽倒。
"每天只能取三滴……"她扶着墙喘息,"用多了会透支体力。
"姜穗刚把陶碗藏好,后院的门就被推开。
"哟,灾星没死啊?
"王翠花挎着篮子,三角眼里闪着精光,"躲这儿偷懒呢?
"姜穗低头不语,装作虚弱的样子。
王翠花哼了一声,扭着腰往自留地走:"今儿个队里分萝卜种,你要是还有点用,就去把地翻了!
"姜穗没吭声,等她走远,才悄悄跟上去。
自留地的土冻得硬邦邦的,姜穗拿着铁锹,吃力地翻着。
王翠花在旁边监工,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磨蹭啥?
干不完晌午饭别想吃!
"姜穗抿着唇,趁她不注意,偷偷把最后一滴灵泉滴在刚埋下的萝卜种上。
她倒要看看,这灵泉到底有多大能耐。
三天后。
天还没亮,姜穗就被一阵尖叫声惊醒。
"见鬼了!
见鬼了!
"王翠花的声音从自留地传来,惊恐中夹杂着贪婪。
姜穗披上衣服跑出去,只见王翠花站在地里,手里捧着一颗足有小孩脑袋大的白萝卜,萝卜缨子翠绿鲜嫩,在晨光下泛着水光。
"这……这咋长的?!
"王翠花又惊又喜,转头看见姜穗,立刻变了脸色,"你!
是不是你搞的鬼?
"姜穗装作茫然:"大伯娘,我啥也没干啊。
"王翠花狐疑地盯着她,突然咧嘴一笑:"行,既然是你翻的地,这萝卜也算你的功劳。
"她弯腰又拔了几颗,每一颗都硕大饱满,水灵灵的,比普通萝卜大了两三倍。
姜穗心头一跳——灵泉的效果远超她的想象!
晌午,姜穗蹲在灶房门口啃窝头,王翠花喜滋滋地抱着萝卜进屋。
"当家的!
咱家自留地出宝贝了!
"她嗓门大得全村都能听见,"这萝卜,炖汤肯定香!
"姜穗冷眼旁观,心里盘算着。
她知道王翠花贪嘴,肯定会偷吃。
果然,没过多久,王翠花就借口去茅房,偷偷掰了半截生萝卜,蹲在墙角啃了起来。
姜穗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她早就在那几颗萝卜上动了手脚。
昨晚,她偷偷把巴豆粉掺进灵泉水里,抹在了萝卜上。
下午上工前,生产队***记工分。
王翠花捂着肚子,脸色发青,却还强撑着炫耀:"咱家自留地的萝卜,一颗顶别人三颗!
"队长李老根不信:"吹吧你,萝卜还能长成精?
""不信?
我这就拿来给你们看!
"王翠花转身就往家跑。
结果刚跑两步,她突然僵住,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绿。
"噗——"一声悠长的闷响。
紧接着,稀里哗啦的声音从她裤管里传出来。
全场寂静。
王翠花呆若木鸡,两腿发抖,黄色的秽物顺着裤脚淌到地上。
"呕——"有人忍不住干呕起来。
姜穗低着头,肩膀微微抖动——不是害怕,而是在憋笑。
李老根脸都黑了:"王翠花!
你搞什么名堂!
"王翠花终于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捂着***往家跑,身后留下一串恶臭的痕迹。
人群炸开了锅,有人笑骂:"贪嘴吃坏肚子了吧?
活该!
"姜穗站在人群边缘,轻轻摸了摸玉佩。
这只是开始。
傍晚,姜穗正在河边洗衣服,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陈卫东。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眉目冷峻,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姜穗同志。
"他声音低沉,"你们家的萝卜,长得有点特别啊。
"姜穗心头一紧,但面上不显:"陈干事,可能是地肥吧。
"陈卫东走近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展开——里面是一撮土。
"我取了你们自留地的土样。
"他语气平静,"肥力一般,甚至有点贫瘠。
"姜穗攥紧手中的衣服,水珠滴滴答答落进河里。
"所以,"陈卫东微微眯眼,"能解释一下吗?
"姜穗正想着怎么搪塞,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生产队紧急***。
陈卫东皱眉,收起布包:"这事没完。
"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如松。
姜穗松了口气,但心里清楚——陈卫东不是王翠花,没那么好糊弄。
她低头看向河水,倒影中的自己眼神坚定。
灵泉是她的依仗,也是她的危机。
她必须更谨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