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趣游话外!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狼行江湖

第2章 雨夜逢仇

发表时间: 2025-08-13
下山的路比吕乌苏想的更难走。

雪水浸透了狼皮袄,冻得骨头缝里都发疼,怀里的金丝甲却像团火,隔着油布灼得心口发慌。

他在崖底找到条被雪掩埋的栈道,木头像陈年的骨头般酥脆,每走一步都得用铁链刀试探,链环撞在石头上的回响,惊得林子里飞出无数寒鸦。

走了整整两天,才看到第一户人家。

那是间孤零零的猎户屋,烟囱里没冒烟,木门虚掩着,推开门时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地上躺着三具尸体,都是一箭穿喉,箭头是神策卫特有的三棱样式。

灶台上还温着锅肉汤,里面飘着半块没炖烂的狼肉。

吕乌苏把肉汤倒在雪地里,看着野狗疯抢时,突然听见屋后有动静。

他抄起铁链刀绕过去,看见个穿红棉袄的小姑娘正蜷缩在柴堆里,手里攥着把生锈的柴刀,眼睛瞪得像受惊的鹿崽。

“他们……他们杀了我爹娘。”

小姑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棉袄上溅着血点子,“说要找一个带铁链刀的人……”吕乌苏的心猛地一沉。

神策卫竟用这种法子逼他现身。

他刚想说话,小姑娘突然指着他背后,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雪地里不知何时多了串脚印,尽头站着个穿黑披风的神策卫,手里的弓箭正对着他后心。

“吕壮士,果然在这里。”

神策卫的声音像冰碴子,“萧大人说了,只要你交出金丝甲,这丫头的命可以留着。”

吕乌苏没回头,铁链刀突然往后一甩,链环“哗啦啦”缠住对方的弓身。

那神策卫刚想拔刀,手腕己被铁链勒出红痕,吕乌苏顺势往前一拽,对方踉跄着扑过来,正好撞在他竖起的肘尖上,喉骨碎裂的脆响里,带着羽箭落地的轻响。

小姑娘吓得捂住眼睛,吕乌苏却盯着尸体腰间的腰牌——上面刻着“神策卫北营”,还有个极小的“萧”字。

他想起秦长风说过,萧鹤亭的亲卫都带这个标记,看来那位指挥使是铁了心要取他性命。

“跟我走。”

吕乌苏把小姑娘扛到肩上,她比想象中轻,像只没长齐毛的狼崽。

他用铁链刀挑开猎户屋的地窖门,里面藏着半窖土豆和几件换洗衣物,还有张揉皱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去苏州的路。

“我叫丫蛋。”

小姑娘在他肩上小声说,“我知道有条近路,能绕过神策卫的关卡。”

吕乌苏没问她为什么知道。

关外的孩子早早就懂,不该问的别问。

他按照丫蛋指的方向钻进密林,那些被野兽踩出的小径果然隐蔽,雪地上偶尔能看到神策卫留下的标记,都是用刀尖刻的狼头——显然他们摸清了他的底细。

走了五日,雪停了,却下起连绵的冷雨。

他们躲进一座废弃的山神庙,和上次那座不同,这里的神像还完好,只是被人在眉心插了支箭。

丫蛋生火时,从神龛后摸出个酒葫芦,塞给吕乌苏时,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我爹藏的,说能驱寒。”

酒是烈酒,烧得喉咙发烫。

吕乌苏看着丫蛋用树枝在地上画小人,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部落里的萨满也曾教他画狼图腾。

那时他还不叫吕乌苏,叫“嗷”,是狼群给他的名字,首到遇见那个中原来的教书先生,才给了他这个名字。

“先生说,乌苏是水的意思,要我像水一样活着。”

吕乌苏对着火堆喃喃自语,丫蛋眨着眼睛问:“水不是会被石头挡住吗?”

他刚想回答,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这次的声音很轻,像是有人故意放轻了脚步。

吕乌苏把丫蛋塞进神龛,自己则隐在门后,铁链刀的铁环轻轻搭在手腕上——这是他最擅长的招式,能在瞬息间缠住对方的兵器。

进来的是个穿青衫的年轻人,手里提着盏油纸灯,灯光映着他腰间的玉佩,上面刻着个“苏”字。

他看到火堆时愣了愣,刚要说话,庙外又冲进来五个神策卫,为首那人脸上有道疤,正是被吕乌苏在山神庙吓跑的野狼——不对,是神策卫的百户。

“沈百户,可算追上你了。”

疤脸汉子狞笑着拔刀,“萧大人有令,拿你和金丝甲回去领赏。”

青衫人皱眉:“我乃苏州苏家之人,你们神策卫敢动我?”

“苏家?”

疤脸嗤笑一声,“现在整个江南都知道,苏家窝藏钦犯,等拿到你,正好连听雨楼一起端了。”

吕乌苏的心猛地一跳。

听雨楼,苏轻晚。

原来这青衫人是苏家的人。

他悄悄摸向腰间的铁链,却见青衫人突然从袖中滑出柄折扇,扇骨“唰”地展开,竟是薄如蝉翼的钢片。

“就凭你们?”

青衫人折扇轻点,逼退最先冲上来的神策卫,“可知我苏家‘听雨十三式’?”

刀光与扇影在雨雾中交错。

吕乌苏看得清楚,青衫人的招式灵动,却少了股狠劲,对付寻常武人尚可,遇上神策卫这种常年搏杀的好手,很快就落了下风。

尤其是那疤脸百户,刀法刁钻,专往关节处招呼,显然是想活捉。

“砰!”

青衫人被一脚踹倒在地,折扇脱手飞出,正好落在吕乌苏脚边。

疤脸百户上前踩住他的胸口,狞笑道:“沈文昭,你爹当年不是很威风吗?

现在还不是任我拿捏。”

沈文昭啐了口血:“萧鹤亭派你来,就是为了报当年被我爹打断腿的仇吧?”

疤脸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拔刀就要刺下去。

就在这时,吕乌苏的铁链刀突然飞出,链环“咔”地锁住他的刀身。

疤脸猛地回头,看到吕乌苏时眼睛都红了:“是你这蛮子!”

吕乌苏没说话,手腕一翻,铁链带着刀身往回扯。

疤脸猝不及防,被拽得踉跄着扑过来,正好撞在吕乌苏的膝盖上,惨叫声里,肩胛骨被硬生生撞碎。

剩下的神策卫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一时竟愣在原地。

吕乌苏趁机拽起沈文昭,铁链刀横扫,逼退想上来阻拦的人:“走!”

两人冲进雨幕,丫蛋不知何时从神龛里钻出来,正牵着两匹神策卫留下的马。

“我在马厩找到的!”

她把缰绳塞给沈文昭,自己则熟练地翻身上马,动作竟比沈文昭还利落。

“你是谁?”

沈文昭一边策马一边问,雨水打湿了他的青衫,露出里面的软甲。

“吕乌苏。”

他看了眼身后紧追不舍的神策卫,“你认识苏轻晚?”

沈文昭的眼睛亮了:“那是家姐!

你有她的消息?”

吕乌苏从怀里摸出秦长风给的信物——半块刻着雨字的木牌。

沈文昭看到木牌时脸色一变:“这是百晓堂的信物,你和秦长风是什么关系?”

“他让我把东西交给你姐。”

吕乌苏勒住马缰,指着前方的岔路,“往哪走?”

“左拐,那里有座浮桥,拆了桥板就能甩掉他们。”

沈文昭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小心!”

一支冷箭破空而来,首指吕乌苏的咽喉。

他猛地侧身,箭擦着脸颊飞过,钉在旁边的树干上,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回头看去,雨幕里立着个穿月白锦袍的人,正是萧鹤亭,手里把玩着张弓,笑容温和得像在赏花。

“吕壮士,何必呢?”

萧鹤亭的声音顺着雨丝飘过来,“交出金丝甲,我保你和这小姑娘平安离开,如何?”

吕乌苏没答话,只是将丫蛋往身后护了护。

沈文昭突然低声道:“我引开他们,你带着丫蛋先走,到苏州城外的寒山寺等我。”

“不行。”

吕乌苏握紧铁链刀,“要走一起走。”

沈文昭愣了愣,随即笑了:“好,够义气!

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江南子弟不是好欺负的!”

他突然调转马头,折扇指向萧鹤亭:“姓萧的,有种跟我来!”

萧鹤亭果然挥手让手下追上去,自己则勒住马,目光落在吕乌苏身上:“看来吕壮士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从袖中摸出个瓷瓶,倒出三枚黑色的药丸,“这是‘牵机引’,只要我捏碎这瓷瓶,方圆十里的毒虫都会来找你,滋味可不太好受。”

吕乌苏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在关外见过这种毒,能让整座狼山的蝎子都疯狂。

他悄悄摸出腰间的火折子,手指在铁链上飞快地打着暗号——这是狼群传递危险的信号,丫蛋却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

“看那边!”

雨幕里突然冲出来十几条黑影,个个蒙着脸,手里的弯刀闪着绿光,显然淬了毒。

他们二话不说就朝萧鹤亭砍去,招式狠辣,竟像是西域的杀手。

萧鹤亭显然也没料到会有埋伏,仓促间拔出腰间的软剑,剑光如练,瞬间斩杀两人。

但那些黑衣人像是不怕死,前赴后继地扑上来,很快就将他围住。

“是‘影阁’的人!”

沈文昭不知何时又绕了回来,语气凝重,“他们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怎么会在这里?”

吕乌苏没管这些,趁着萧鹤亭被缠住,策马冲向浮桥。

丫蛋紧随其后,沈文昭断后,三人很快就冲过浮桥。

吕乌苏回身砍断吊桥的绳索,看着神策卫和影阁的人在对岸厮杀,突然觉得这江湖比关外的雪原还要复杂——在这里,敌人和朋友,往往只隔着一场雨。

雨还在下,打湿了江南的青石板路。

吕乌苏望着远处朦胧的城郭,那里就是苏州,有听雨楼,有苏轻晚,还有他不知道的阴谋和危险。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就像当年在雪原上,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

丫蛋在马上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沈文昭则在清点从神策卫身上搜来的干粮。

吕乌苏摸了摸怀里的金丝甲,甲片冰凉,却仿佛能感觉到里面藏着的秘密在跳动。

他知道,这场雨过后,会有更多的人来找他,而他手里的铁链刀,必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锋利。

因为从踏入江南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那个只懂狩猎的狼崽子,而是要在这江湖里,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