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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雪地里的脚印回不去了

发表时间: 2025-10-07
黄昏的长白山像口倒扣的黑锅,铅灰色云层压得极低。

林愫踩着齐膝深的积雪往桦岭屯走,帆布行李袋勒得肩膀生疼,里面装着她在纺织厂最后三个月的工资——三十六块五毛,裹在旧毛巾里。

寒风卷着雪粒抽在脸上,她低头想紧围巾,才发现左边绒布耳罩不知何时脱落了,耳垂冻得像块硬邦邦的红山楂。

村口第一户人家的窗户“吱呀”开了条缝,探出半张皱巴巴的脸,见是她又“啪”地关上。

林愫喉结动了动,想起三天前接到的电报:父坠崖,腿折,速归。

那时她正站在纺织机前接断纱,棉絮落进眼睛里,她揉了又揉,首到眼泪把“速归”两个字洇成模糊的蓝。

路过赵桂兰家时,窗棂漏出的灯光里飘来刺耳的尖笑:“哟,这不是林大姑娘么?”

纳鞋底的“咔嗒”声顿了顿,“城里洋布厂的活计不干啦?

莫不是嫌每月十八块工资少?”

林愫脚步微滞。

赵桂兰的丈夫王大柱是村里有名的猎手,上个月还跟她爹搭伴进山。

她记得父亲走前说过,王大柱总嫌她爹“守着老规矩磨叽”,说现在时兴用钢丝套子,省得追得满山跑。

“女人家凑什么热闹。”

另一个女声***来,“上回老林家那口子非说要找野山参换药钱,倒好,摔断了腿——这闺女回来能顶什么用?

扛得动猎枪?

认得出棒槌(人参)?”

“我看呐,”赵桂兰的鞋底“咔”地扎进布团,“她这是回来给山神献祭呢!

女人进山,冲撞了老祖宗的规矩,指不定还得再搭条命!”

林愫攥紧行李袋的手青筋凸起。

她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雪粒打在帆布上的轻响。

去年冬天奶奶咽气前,把那本磨得发亮的赶山笔记塞给她时说:“阿愫,这山里的规矩不是禁女人,是疼女人。

你记着,山有眼,山有耳,你敬它一分,它还你十分。”

那时她只当是老人糊涂,现在倒成了扎在心里的刺。

“姐!”

木门“吱呀”一声被撞开,小石头冻得通红的小脸探出来。

十岁的孩子,个子还没门框高,棉裤膝盖处补着两块灰补丁,左脚的棉鞋开了口,露出半截青紫色的脚踝。

他手里抱着六岁的小柳,妹妹的脸埋在他颈窝里,大概是刚哭过,抽抽搭搭的。

林愫的眼眶突然发酸。

她蹲下来,伸手去摸小柳的后脑勺,摸到一手湿凉的汗。

“发烧了?”

小石头咬着嘴唇点头,喉结动了动:“早上开始的,我用热毛巾敷了,可...可家里没药了。”

他指了指灶台上的空药瓶,玻璃在昏暗中泛着冷光,“爹昨天半夜疼醒,把最后半片止疼片吞了。”

林愫站起身,行李袋“咚”地砸在地上。

她掀开灶台上的粗瓷碗,半碗凉粥结着层白霜,咸菜碟里只剩两根蔫巴巴的萝卜条。

土炕上铺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被,隆起个模糊的人形——那是她爹,从进山到现在己经躺了七天。

“姐,我今天去河边破冰,捞了三条小鱼。”

小石头突然拽她衣角,眼睛亮得像雪地里的星子,“我用爹的旧铁盆煮了汤,在灶膛里焐着呢。”

他转身跑向灶台,棉鞋在地上拖出两道雪水痕迹,掀开木盖时腾起团白汽,“你喝,你喝了暖乎。”

林愫接过陶碗,小鱼汤里飘着几片野菠菜叶,咸得发苦。

她喝到第三口时,小柳在小石头怀里动了动,迷迷糊糊喊:“娘...”空气突然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

林愫的手一抖,汤洒在袖口,烫得生疼。

她想起三年前娘走的那晚,也是这样的雪夜。

娘攥着她的手说:“阿愫,你是大姐,要带好弟弟妹妹。”

那时她十七岁,第二天就去了城里纺织厂,把每月十八块工资寄回家,只留两块买肥皂和草纸。

“姐,爹今天醒了一会儿。”

小石头突然小声说,抱着小柳的胳膊紧了紧,“他说...说后山老松树下有个地窖,藏着奶奶的赶山笔记。”

林愫的呼吸一滞。

她想起奶奶临终前塞给她的那本牛皮纸本子,后来被爹锁在木箱里。

“你爹说什么?”

“他说...”小石头吸了吸鼻子,“他说对不起,不该把笔记收起来。

还说...还说阿愫要是愿意,就去山里试试。”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刮得窗纸“哗啦”响。

林愫走到炕边,借着灶膛的光,看见爹的脸瘦得脱了形,胡子拉碴的,眼角还沾着没擦净的药渍。

他的右腿肿得像根粗木桩,裹着的破布渗出暗褐色的血,散着股腐肉的腥气。

小石头凑过来,压低声音:“姐,我今天去村头代销点问了,止疼片要五毛一片,退烧药三块钱一瓶。”

他从裤兜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包,“这是我攒的鸡蛋钱,八毛七。”

林愫摸了摸他的头,指腹触到生硬的发茬——这孩子怕是有半年没剪过头发了。

她把纸包塞回他手里,转身去翻行李袋。

三十六块五毛,她数出五块放在桌上:“明早你去代销点,先买退烧药,剩下的买两斤挂面。”

“那爹的腿...我明天进山。”

林愫扯下围巾,露出冻得发紫的耳垂,“奶奶笔记里写了,这个时节能挖到冻青(冬青花),外敷治跌打损伤。

还有,山鸡的膆囊(嗉囊)晒干磨粉,止血最好。”

小石头的眼睛瞪得溜圆:“姐你...你会赶山?”

“奶奶教过。”

林愫掀开炕头的木箱,里面堆着爹的旧猎装,霉味混着松脂香扑面而来。

她摸到最底下的铁盒,打开时“咔嗒”一声——那本泛黄的笔记还在,封皮上“赶山要诀”西个毛笔字被磨得发亮。

窗外的雪越下越急,模糊了窗纸上的冰花。

林愫翻开笔记,第一页是奶奶的字迹:“正月里,雪过三晌,看雪窝;二月间,冰融七分,寻兽踪。”

她指尖拂过那些被岁月浸得发脆的纸页,突然想起奶奶说过的话:“赶山人不是跟山抢食,是跟山商量。

你得看它的脸色,听它的动静。”

小柳又咳嗽起来,小石头手忙脚乱地拍她后背。

林愫合上笔记,把它塞进怀里。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那本带着体温的旧本子。

明天,她得去后山石崖下看看,奶奶说过那里有野山参苗;得去东沟找狍子的脚印,冬天的狍子肉最肥;还得...还得赶在雪封山前,给爹凑够请赤脚医生的钱。

灶膛里的火快灭了,最后一点光映在爹的脸上。

他突然动了动,喉咙里发出含混的***,睫毛颤了颤,却没睁开眼。

林愫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惊人。

她扯过被子给他掖好,转身去提灶台上的铁壶——里面还有半壶凉水,正好给小柳擦身子退烧。

雪还在落,风卷着雪粒打在窗纸上,发出细碎的响。

林愫蹲在地上给小柳擦脸,小石头抱着她的腰,把冻得冰凉的脸贴在她背上。

她闻见他身上有股松枝的清香,那是他去捡柴时蹭上的。

“姐,”小石头的声音闷闷的,“你明天进山,我跟你去。”

“不行。”

林愫把小柳往怀里拢了拢,“你得在家看着妹妹和爹。”

“我不闹,我能帮你背篓子!”

“等你再长大点。”

林愫摸出块水果糖——这是她在纺织厂最后一天,跟同屋小菊要的,“吃吧,留着甜津津的劲儿,明天给姐煮热粥。”

小石头含着糖,眼睛亮晶晶的:“姐,我今天看见王婶家的狗了,它往东山跑了,说不定能跟着找着狍子。”

林愫笑了笑,没接话。

她知道东山那片林子,去年秋天她跟爹去采榛子,看见过狍子的脚印。

但现在雪太厚,得看雪地上的“梅花印”——那是狍子的蹄印,深三指,圆整,说明是今早刚留下的。

夜越来越深,林愫坐在炕沿,把爹腿上的破布慢慢揭开。

腐肉的腥气混着血味扑面而来,她皱了皱眉,从行李袋里掏出从城里带回来的磺胺药粉。

爹疼得闷哼,喉结动了动,却始终没睁眼。

窗外的雪光透过窗纸,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

林愫把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听见爹梦呓般念叨:“阿愫...别学爹...这山...”她没说话,轻轻把破布重新裹好。

油灯芯“噼啪”响了一声,灯花溅在笔记封皮上,烫出个焦黑的小点。

林愫伸手拂去,看见第二页上画着的野山参图——五匹叶,红籽儿,须子上缀着珍珠点。

明天,她得去后山找找看。

黄昏的长白山像口倒扣的黑锅,雪粒子裹着北风往人骨头缝里钻。

林愫的帆布行李袋磨得肩膀生疼,齐膝深的积雪每踩一步都发出"咯吱"的碎裂声——这是她离开桦岭屯第七年,没想到再回来时,连耳罩都只剩右边一只。

"纺织厂的细皮嫩肉回来啦?

"刺耳的尖嗓子从斜对门的土坯房里窜出来。

林愫脚步顿了顿,抬头看见赵桂兰正扒着半开的窗棂,纳鞋底的锥子在指缝间转得飞快。

那女人鼻尖冻得通红,可眼里的冰碴子比雪还冷:"她爹上个月摔断腿那会儿,我就说老林家该断了赶山的念想——男人都撑不住的山,她个城里混饭的能咋的?

"窗内响起几个女人的窃笑。

林愫认出那是张婶家的二儿媳,前儿个还托她从城里捎雪花膏。

此刻那声音裹着幸灾乐祸:"赵姐说得对,女人进山犯忌讳。

上回王猎户家闺女偷摸跟去,回来就撞了邪......""啪!

"林愫攥紧行李袋的手青筋暴起,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想起今早离开纺织厂时,车间主任拍着她的离职单叹气:"小林啊,你这技术搁厂里是把好手,回屯子能挣几个?

"可当她在传达室接到弟弟的电报,"爹坠崖,速归"六个字洇着泪痕,比任何工资条都烫人。

"姐!

"木门"吱呀"一声被撞开,十岁的小石头裹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袄扑过来。

他发顶的旋儿还沾着草屑,小脸红得像冻透的山果,却硬撑着仰起头笑:"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昨儿个我去后山捡松塔,见着三只花栗鼠,等开春......"话音突然哽住,他吸了吸鼻子,伸手去够林愫冻得僵硬的手,"屋里冷,我烧了半锅热水,可......可柴不够。

"林愫跟着他跨进门槛,霉味混着药渣子味扑面而来。

土炕上,六岁的小棉裹着奶奶留下的灰布被,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

灶膛里的余烬早熄了,铁锅边沿结着层冰碴,桌上半碗凉粥凝着白霜,旁边摆着三个空药瓶——是治跌打损伤的虎骨膏,瓶底还粘着零星的褐色药膏。

"爹......"她喉咙发紧。

"爹睡了。

"小石头扯了扯她的衣角,声音压得极低,"大夫说要续骨膏,可供销社的王主任说这个月指标用完了。

我去求赵婶借,她说......她说女人家管不好山,咱们家该散了。

"林愫蹲下来,替小棉理了理被角。

孩子睡梦中皱着眉,手指还攥着半块玉米饼,碎屑沾在下巴上。

她摸了摸小石头冻得冰凉的后颈,突然触到一道细细的疤痕——是去年冬天他去河边挑水滑倒,被碎冰划的。

那时候她在纺织厂上夜班,连他发烧三天都不知道。

"姐,我不饿。

"小石头赶紧把桌上的凉粥往她跟前推,"我中午吃了两个土豆,真的。

"他眼睛亮得不正常,像被雪光刺的,"明天我去林子里捡蘑菇,赵婶说......""别信她的。

"林愫打断他,伸手抚过窗台那本裹着油布的旧笔记——是奶奶留下的《赶山要诀》,边角磨得发白,却被小石头用麻绳仔细捆过。

她翻开第一页,奶奶的字迹还清晰:"山有眼,人有魂,赶山先敬树头神。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窗纸"哗啦"作响。

林愫望着墙上挂的那把生了锈的猎刀,刀鞘上还留着父亲的指痕。

她想起七岁那年,奶奶带她进山认药草,说:"阿愫啊,山不欺人,可也不饶人。

你记着,要活,就得比山更有耐性。

""姐?

"小石头扯她袖子,"你冷不冷?

我去把灶膛再烧起来。

"林愫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补丁渗进来。

她摸出行李袋里最后半块压缩饼干,掰成两半塞给两个孩子,自己盯着那三个空药瓶发怔——得去后山找野山参,或者采够量的黄芪、刺五加,换钱买续骨膏。

可赵桂兰说得对,她七年没摸过猎刀,连雪地里的兽道都认不全......"姐,我能帮你。

"小石头突然说,"我知道老榆树下有个兔子窝,上个月还见着兔崽子的脚印。

"他的眼睛在昏暗中亮起来,"奶奶教过我认松塔,我能......""睡吧。

"林愫打断他,把两个孩子塞进被窝,自己坐在炕沿搓手。

煤油灯芯"噼啪"炸了一下,照亮墙上父亲的猎装——左袖上的血渍还没洗干净,那是他坠崖时刮的。

后半夜的雪下得更密了。

林愫摸着奶奶笔记上"冬猎要诀"那页,听见里屋传来压抑的闷哼。

她屏住呼吸,看见父亲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指尖攥着炕席,指节白得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