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也没法确认,这工牌是和尸体同时埋在那里的吧?也许和案子无关呢。”大向说着,又转向孙邵杰问:“本地失踪案查得怎么样?”“近三年本地遗留的女性失踪案有四起,DNA都对不上,失踪时的年龄也和被害人相差比较多。”孙邵杰看着自己的笔记说道:“一个是18岁,一个46岁,一个55岁,一个67岁。”唐菁菁咕哝道:“都这么久了,恐怕要确定尸源很困难。这通过耻骨联合和牙齿磨损推断的年龄也不一定准确吧,老何?”“现在定的26-32岁之间,我还是有把握的。你们说的这些年龄,肯定不符合。”你捧着大茶缸回答。“那些去报了案,但派出所没给立案的情况也要打听清楚。你们都知道现实中,成年人失踪案有多难立案。”大向说道。孙邵杰做了个OK的手势,又补充道:“死了都快两年了,平泽人口流动那么大,如果这是外地来的,那就更难查了。”“唉,你是谁?你是谁?”大向站起来,叉着腰,盯着墙上的尸体照片咕哝道。大家陷入了沉默。你闭上眼睛,默默计算着,自己手上到底解剖过多少具无名尸,又有多少具从未找回过自己的名姓……你想问他刚才在给谁打电话。他一定知道自己听到了,不应该主动解释吗?哪怕编一个谎言,比如医院,病人。说谎和沉默,究竟哪个更恶劣?他却没有接茬,而是转移了话题:“上午检查结果怎么样?早知道今天那个病人取消了手术,我就陪你去了。”“挺好,有两个报告要等明天去取。”“阿姨走前熬了汤,还热着。等你洗完澡就先吃饭吧。”他说完走出了房间。你走进餐厅,扭头看着他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他穿着一件灰色汗衫,显出宽阔的背部,而侧脸的轮廓是那么英俊。他盛好饭,热好菜,端进餐厅,在你旁边坐了下来。当你把汤挪到身前时,他盯着说:“小心烫。”“我进屋时你和谁打电话呢?”你拿起勺子,垂下眼睛,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是的,你终于没忍住。“一个病人。总是担心术后恢复问题。”他的语气自然,但用食指蹭了蹭鼻梁。你轻轻呵了一声,吹散热气。花胶汤香郁浓稠,看来熬了很久。你平时很喜欢喝,可最近闻到任何食物的味道都会反胃。你勉强喝了三五勺。突然,朱奂手机上的那张照片又浮现在你的脑海中。这漂浮在米色汤汁中的花胶似乎也变成了埋在泥沙中的白骨。一旦这个念头闯入脑海,你完全不能拒绝,立刻站起身,冲进洗手间,扶着水槽干呕起来。由于没吃午饭,几乎吐不出什么。他跟了过来,关心地拍着你的后背。你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还是能吃一点是一点吧。不然宝宝怎么有营养?”对,他是医生。要听医生的话。哪怕他只是整形科医生。你们两人又坐回桌边,他把米饭放到你身前说:“先吃点米饭压一压。”“对了,你猜Jennifer今天还请了谁?”你突然问。袁东把菜夹到自己碗里,说:“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两个爱将吗?”“嗯。陆雅和健身教练分手了。”“她是不是又骂渣男了?你们不能惯着她,把什么都说成男方的错。她一年换一个对象,总得反省下自己的问题吧。”你瞟了他一眼,问:“你不会觉得罗教练是个好对象吧?”“但至少,上一个搞金融的就收入不错嘛,好像是叫Kevin。但她身边那群女人,又要她早早考验Kevin会成为好继父,故意逼他独立带孩子。那个熊孩子早被外婆宠坏了,有次来医院把仪器都搞坏了……后来男的受不了就分了。总之啊,甘蔗不能两头甜。”“为什么甘蔗不能两头甜?”你停下筷子,好奇地问。“甘蔗是竖着的,多余的糖分会储藏在甘蔗的根部,而且甘蔗的水分大多在上面叶子附近,根部水分少,糖分的浓度更高了。”“你懂得真多,袁医生,”你擦了擦嘴,又说道,“Jennifer今天猜到我怀孕了。”被迫以这种方式公布自己怀孕的消息,你心里有些膈应,虽然你当时并没有表现出来。袁东皱了皱眉头,道:“我建议你,还是离她们这些人远点。”“为什么?我不是代替你去的吗?”你问。“是啊,谢谢老婆,”他用手摸了摸你的头发,又说,“你发现没,做这行的女强人,虽然挣得多,但大多是情感不顺、婚姻不幸。为什么?因为她们不相信爱情,不信任婚姻关系。当然,她们自己怎么选择人生都是自由。我只是不喜欢她们用自己的情绪和观点影响身边的年轻女孩。我看陆雅是诚心想找伴侣的,但好几次都是被这些闺蜜出的馊主意给搅黄的。”你突然想起来另一个“她”——袁东过去的未婚妻。你们刚在一起时,袁东曾提过,他们之间出现裂痕就是因为她结交的朋友。“你会不会是因为她以前的事,所以过于敏感了?”你问。你们在一起时,从不称她为“前任”、“前女友”或者直呼其名,而总是用一个着重音的“她”来代替。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每次都能立刻分辨出对方口中的“她”是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