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半年，她确实和一个叫思思的女孩走得特别近，整天黏在一起。那个女人给她灌输很多想法，让她对我越来越不满……可我从没见过那个女人所以，你猜，那个思思其实是Jennifer或你身边的人？”你困惑地眯着眼睛，揣测着他话里的意思。“这倒没有。我猜是她想把她某个朋友的观点传达给我，又怕我厌恶那个朋友，就虚构了思思。但是……”袁东诚恳地说，“我不是放不下过去。我更在意的是未来。我提醒你，是不希望你的心情受她们影响。”“我懂。”你放下筷子，按住了他温热的手背。你们四目相对。他那窄窄的双眼皮是那么漂亮，躲在镜片后面，看起来略有一些忧虑。你在美国护照上的名字是Jennifer Liu，而你给自己新取的中文名是刘韩宇。十年前，你还不姓刘，自从和纽约唐人街上做移民的律师结婚后，你就改了夫姓。你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却从未像今天这样激动。那是在平泽最高尚、热闹的街区，在下班时间人来人往的路口，你失控地尖叫了很久。你以为他泼的是鲜血，或者，更可怕的东西。当你们到达派出所后，你的情绪还难以平静，依然控制不住浑身发抖，只能由丁冰和Betty向警官阐述当时发生了什么。你快到晚上8点时才回到家，把沾了红色油漆的衣服和香奈儿包都装进了纸板箱，作为证物保存，又用橄榄油和卸妆油，花了半小时，才清洗掉下巴和面颊的油漆。你摘掉假睫毛时想，万幸没泼到眼睛里去。此时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身上裹着浴袍，头上包着浴巾。卸去所有妆容和名牌后，你和菜场上那些为了几毛钱讨价还价的中年女人似乎没什么两样。一种被打回原型的恼怒和羞耻感油然而生，你大喊“Betty！”王助理从一楼跑上来，慌慌张张地问：“怎么了，Jennifer？”“保安都关照了吗？”“是的，他们今晚会特别巡逻的。”“门窗都检查了？”“全检查了一遍。”“我要睡觉了。”你丢下这句话，想要关上房门。“可是，我刚叫了福禄堂的外卖。”她小心翼翼地说道。“你看我出丑很开心是不是？还惦记着着吃？我可吃不下去！”你吼完，砰地关上门。你心中愤愤地想：她下午茶吃那么多，怎么胃里还装得下去？难怪又蠢又肥！你突然又想起那个泼漆男子，于是立刻打开房门，对着正蹑手蹑脚下楼梯的Betty喊道：“你今晚别回去了，就睡客厅吧！”自从上一个助理辞职后，你就招了王助理。她的履历看起来很丰富，曾做过报社记者，大公司的公关、总经理助不过她也不是一无是处，Betty三十多岁，没有男友，没有家人，时间、精力全都贡献给了你。虽然她在工作中笨头笨脑，但在生活中倒是瞻前马后，能受得了你的脾气。当然啦，你还是喜欢聪明人，等忙过这阵再物色下其他人吧。你躺在靠枕上，拿出了手机。你掉了几条关心问候的消息，手机突然响了。你看到这个来自境外的电话号码，立刻警惕地坐起了身。接听后，那头传来一个像黄鳝一样黏糊的声音：“听说你傍晚出了点小状况，还是要小心点啊。这次是油漆，下次就说不定是什么了，呵呵呵。”你一下全都明白了！你感觉血压飙升，立刻破口大骂道：“吕世博，我知道是你干的！原来你还没穷死，还有钱雇小瘪三啊。你去死吧，陪你妈下地狱吧杨迎春，我喜欢你骂街的样子。不过你可别污蔑人啊，我只是看到了网上到处在传的小视频，才打来慰问你一下。你在视频里尖叫的样子可真逗，让我想起了以前家里进老鼠的样子。”理你以为自己捡到了宝。但一个月后，你发现她脑瓜，做事不懂变通。再看看简历，她原来每份工作都没超过两年，想必上当受骗的雇主不止你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