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自己已经年近七十了,虽然不知为何又换了一副身躯,可也不想刚到这就遇见外敌入侵啊,可他还没等开口说话,李管家就哼了一声,在一旁不屑地说了起来,道:
“慌什么啊?只是小队人马而已,那暗道能运来多少兵士呀?大军要想进入西门哪有那么容易!”
“哎呀李管家呀,并非是我危言耸听,是刚刚有军士上门来传话,虎崖关外通国与我边军对峙的十万大军已经牢牢牵的制住了左将军的主力,那敌国的将领甚是狡诈啊,又趁夜偷偷派出两万步甲兵从樵夫小道绕至虎崖关后方,左将军紧急调遣了北山大营的五千轻骑前去剿灭,现在胜败如何还不知道呢,谁成想咱这城中竟有敌方暗道,我猜啊,定是那敌军蓄谋已久,先派出细作在城中多年了,这时机一到里应外合,唉!没准儿就偷袭成功了,可现在尚不知城中敌军数量啊,还望老爷快快定个主意。”
这李五绘声绘色的重复了军士的话,就好像是他亲眼看到了外面的场景一样。李管家听后神情有些紧张了,追问道:
“李五!我问你,那传话的军士可是大少爷派来的?”
“正是啊,说是咱家大少爷刚才接到了左将军的军令,分派人手护送粮草,怎料刚回到府衙,敌军刚好开始里应外合攻打西门,他便立即派出军士骑快马给府中传话,还望老爷速速准备。”
白云海也听明白了大概的情况,这是被敌人偷袭了,并且不远的关外还有大批敌军准备攻进来呢,自己可真够倒霉的,这回李管家也没有再插话,他正和李五一起眨着眼睛看向自己,像是在等待着白云海的安排,此时屋子里突然变得格外安静,几乎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怎么办?怎么办?现翻兵书肯定是来不及了啊,于是白云海调节了自己的呼吸频率,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然后看向一旁的李管家问道:
“府上有多少青壮?”
李管家听后立刻回答道:
“府中青壮一十六人,和老奴一样曾随您从过军还可上阵杀敌的老兵七人,老弱妇孺十二人。”
白云海听后背着手大步走到房门前,二人也紧跟其后,他沉思片刻道:
“李管家,府中有多少兵器?”
“回老爷,有甲五副,长枪十只,短刀十六把,弓十把,箭三百余只,呃,只是…”
“只是什么?”
白云海面露疑惑地看向李管家,见他的眼眸中此刻透出了些许忧愁:
“只是…您内伤未愈,华神医曾千叮咛万嘱咐,说您万万不可动怒,不可运用气力!”
白云海一听心中暗自琢磨:“内伤?自己现在感觉浑身上下都有用不完的力气,我就是想用内功也不会用啊,对了,白河最好是带在身边,不能让他出事儿,不然老伴可饶不了自己。”想到这里沉吟道:
“呃,李管家也不必担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二人速去将所有老幼妇孺集中在中院,派六名青壮携弓箭短刀上高处观察四周动向,切记要隐蔽行事,如遇贼人靠近则向府中示警,若遇贼人来犯则先诛之再示警,剩余人手三青壮三老兵为一组,建两组携短刀长枪在府中前后院交替巡视,其余人披甲,带上剩余兵器随我去前院府门内戒备!对了,叫上那逆子也跟着去前院!”
“诺!”
李管家和李五二人领命后各自离去,好像都知道自己负责什么,李五一看也是军人出身,并且双臂摆动有力,一看功夫也是不一般。
应对突***况,无论是对于这老将军的身份,还是生在特殊时期,从小就接受军事教育的后世人来说都不算什么,白云海那个年代的人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冷兵器时代的这些事儿简直就是小儿科,何况还是在家中防守呢。
二人走后白云海的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他也真的饿了,趁管家传话的间隙,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虽然比不上老伴做的那样可口吧,但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至于那酒嘛,一个字,难喝的很,抿了一口淡然无味。
这时府中的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不过还好毕竟大部分都是在军中服役过,准备起来井井有条,可不一会李五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他满脸通红正用衣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擦一边焦急道:
“老爷,老爷,二少爷和王三不见了,寻遍整个府中也不见他们二人身影。”
白云海一听就来气了,不是说吃完饭睡了吗!这回知道了,那是装睡,肯定是偷跑出去了!气得他一把抓起酒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大骂道:
“这个小犊瘪子,真不让人省心,妈了个巴子的,刚才还跟我叭叭的抱怨呢,这不就是典型的坑爹吗?”
李五一听老爷急了,这可不行啊,郎中说了老爷不能动怒啊,于是连忙说道:
“老爷,你可千万别动怒,府上这几十口人还指望您呢,我这就出去找二少爷。”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出去找白河。
“站住!”谁知白云海毅然的叫住了他。
这李五回过头,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
“老爷,二少爷体弱不通武艺,我是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的,你就叫小的去寻他吧!”
白云海转念一想,这儿子看着年龄不大,但的的确确是已经四十岁的人了,虽然一直普普通通,但也从未惹出过什么***烦,并且从小就养成了见到流氓地痞撒腿就跑的本事,行了,自己也别跟着瞎操心了,于是拍了拍李五的肩头,叹息道:
“行了,起来吧,他不通武艺是真,但逃跑的功夫也是真,我都追不上他,就随他去吧,你继续做你的事情去吧。”
李五很清楚自家老爷的脾气,向来都是说一不二,自己也只能无奈的拱了拱手:
“诺!”
然后就哭丧个脸拎着弓箭跑向了前院。
城西,都尉府衙分兵台。
一名俊朗少年身穿银色铠甲手持长枪站在台上,虽然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却看起来自带威严,他气定神闲正目光如炬的扫视前方整齐的队伍。
台下军士排列整齐,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写着愤怒,特别是前方的将领们,个个跃跃欲试,都在迫不及待的等待着少年人给自己下达的命令。
片刻后台上的少年人用长枪尾部狠狠地敲击了两下地面,台下顿时安静下来。
“众将士听令!”
那声音洪亮透着杀气,台下的军士们也是声音洪亮的大吼出一个字:
“在!”
这吼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充满力量,那少年人接着又对着台下大喝道:
“张龙、张虎,何在!”
“末将在!”
“末将在!”
两名三十岁左右岁年纪,身穿银甲,虎背熊腰的男子向前一步拱手走出队伍,他们方口圆目,满脸胡须皮肤棕红,明显是一对孪生兄弟。
“你二人率领两千军士即刻夺回西门,要速速接管全部城防,与县衙军士汇合后立刻荡平所有城墙上的贼子,你二人若丢掉城门本都尉定将你等军法处置,不得有误!”
“遵命!遵命!”
二人接到命令后大手一挥,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直奔西城门,这里离西城门很近,他们一路杀了过去。
“赵涵风何在!”
“末将在!”
顺着声音望去,一名身穿银甲手持长枪的少年人走到队列前,他和台上的人年纪相仿,也是个俊朗少年,不同的是他的眼眸是蓝色的,就犹如一汪清泉让人过目不忘。
“你率本部五百人马速速攻下地道口,消灭敌军,捣毁地道,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诺!”
“夏宏、尚宇、那日苏何在!”
“末将在!”
“末将在!”
“末将在!”
“我命你三人各带本部五百铁骑,向东门、南门、北门三个方向剿杀敌军,不必留活口,也绝不可放走一人,清剿后与张龙张虎合兵于西城门!将所有敌军与贼子首级悬挂在城门之上告慰惨死的城中百姓!不得有误!”
“诺!诺!诺!”三名身穿银甲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接到命令后带着人马转身离开。
“吕猛何在!”
“末将在!”
“你速派手下一百军士接管县衙,命县令将全城郎中聚到县衙听你调遣,将他们分到各处去救治伤兵和受伤百姓,所有费用由县衙支取,再派两百军士在城中所有路口设立卡哨点,府衙和军械库留守一百人,其余二十人一组在城中巡查,不准放跑一个敌人,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吕猛是台上少年人的近卫,他掌管的五百军士各个都是以一敌百的精锐,就连平时训练的强度都远超其他军士,就是一支早期的特种兵。
吕猛领命后带人离开,此时台下只剩下一名小将和百十余人,他们正抬头眼巴巴地看着台上的少年人。
还没等台上少年人开口,这名小将就向前一抱拳对着台上的少年单膝跪下,带着些许哭腔大声喊道:
“都尉!就让末将带着弟兄们上阵杀敌吧!”当他说完,后面那百十余人也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台上的少年人默默地看着台下的这人,思索了片刻,表情更加严肃了,他大声呵斥道:
“王志!你大胆!家父任左将军时曾立下军规,凡家中独子者不可为先行军上阵与敌厮杀,你是忘了吗?还是你等偏要让我白山背上这不义不孝的骂名?”
“都尉!老将军所言,末将句句牢记于心,不敢忘记,只是那敌国军士杀入我城中,毁我家园杀我同胞,其他营的弟兄们都冲锋在前,而我等却委身在后,实在是无颜面对城中父老啊,都尉!”
“都尉!都尉!”后面的军士们也是大声呼应着,看得出来都很激动,中华好男儿自古都是有血性的。
台上的白山听后心中有些不悦,可沉思了片刻,为了不影响军中士气,他找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让这些人跟着自己,躲开近战,于是对着那人再次说道:
“王志听令!”
“末将在!”听到这句话后,王志和身后的那百十来号人就像打了***一样,瞪大了满是血丝的双眼,直勾勾地看向台上的白河。
“命你率本部人马多取带弓箭和火油,随本都尉前往城西杀敌!”
“诺!末将领命!”
听到命令,王志和他的部下兴冲冲地开始忙碌了起来,这一百来人虽然一直被安排在后面,但各个也都是精兵,他们心中都有一股劲儿,就是必须要证明给其他人看,虽然有军令不让自己上前,但是杀敌的本领也一样不比其他营的战友差。
虽然这城不大但可是一个重要的边关县城啊,城西距离边境第一要塞虎崖关不足百里,城西二十里处就是北山大营都有重兵把守,敌军就这样敢明目张胆的攻打县城,真是勇气可嘉啊,说来也奇怪了,是怎么绕过斥候的侦查呢?
那敌军将领说聪明确实聪明,若他们真能占领这城池,绝对可以切断我军的后方补给,再两面夹击攻打北山大营和虎崖关,那就如同囊中取物一样轻松了。
但他却没有想到一个问题,虽然他牵制住了边军主力,但他们也是一样被牵制,派来偷城的军士本来就并不多,并且一半都被北山大营的骑兵缠住了,就算加上之前埋伏在城中的细作和探子,这攻城的也绝对不会超过万人,披甲的军士估计就更少了。
果不其然,当白山带领王志等人抵达西城门的时候,张龙和张虎已经夺回了城门,他们此时正在抵御城外一片黑压压的敌军攻城。
“王志,带着你的人跟我上城墙!”
白山一摆手王志等人跟着他朝城墙上两个虎背熊腰的人跑去。
张龙张虎见到白山到前线来,拱手道:
“都尉,他们已经是第三波攻城了,这群黄毛大鼻子好像是疯了,没有攻城器械就靠着人玩了命似的往上堆,***有病!”
“其他城门怎么样了?”白山点了点头,他看着二人问道。
“呃,他们的兵力并不多,其余几个城门压根儿就没有得手,现在敌军已经把兵力集中在这里了,但他们是真挺狡诈,都尉你看那边。”
张虎回答着,然后抬手指了指北山大营的方向又接着说:
“这通国人不知道有多少奸细,他们好像是把北山大营的粮仓给烧着了,咱们那五百弟兄刚走出去没多久,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但愿他们运的那点粮食能够北山吃几天吧,但如果要遇上伏兵可就危险了。”
白山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去告诉兄弟们,敌军攻城时,两人一组轮换交叉放箭,把他们的梯子都给我点着了,看样子是指不上北山大营派兵支援了。”
“诺!”
王志转身离去,只留下白山、张龙张虎三人,白山对张家兄弟接着又说:
“若苦等援兵,恐生变故,张龙你吩咐下去,加固城门,动员城中百姓多准备石块、火油等物搬上城墙,以防万一,军士的饮水和吃食万万不可大意,要派心腹巡查,更要防止有贼人在井中下毒,另外立刻差人将县令大人请到此处来见我,快去安排!”
“诺!”
张龙离去,他又转身看向张虎,目光坚毅看了看外面的敌军,道:
“张虎,如等不到援军,你打算如何解眼下之围啊?”
“回都尉,这伙儿敌军轻装奔袭,定是粮草不足,又半路遭遇北山骑兵绞杀,此时城池又久攻不下,定是早已人困马乏,士气低落,末将准备继续引诱他们攻城,劳其筋骨,将其乏累,使之入睡时耳不能入声,待黎明前刻敌军熟睡时,我亲带五百铁骑杀入敌营,定能大破敌军!”
“好!和我所思相同,你要亲自挑选勇士,让他们先作休整,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记住,不要俘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白山看着远处的北山大营陷入了沉思。
北山大营火势蔓延的厉害,此时已经火光冲天,这肯定是敌方设计的是联合行动,就是想防止北山大营回援边城。
也不知道自己后方的援军在何处,虎崖关一旦要失守,就仅凭这座小城和自己手中那五千左右人马,想挡住十万带有攻城器械的敌军,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势比登天。
就在这时一名军士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对着他拱手道:“禀都尉!探子来报北山大营遇袭,军械库和粮草被敌军损毁。”
话还没说完又一名军士也慌慌张张的来传信:
“报!禀都尉,后方传来消息,上将军秦越亲自带兵十五万,已从京都启程,大约十五日可抵达边城,这半月期间无其他援军到此,郡尉也传话说他无兵可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