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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问何时黎明破晓第3章 墨散在线免费阅读

发表时间: 2025-03-15
墨散

(一)

——(十年后)——

一个下了班的青年踢了踢脚边的易拉罐,转身走进了一个阴暗的胡同,胡同里有灯光,只有挂在墙上的饰小灯和红砖的墙上孤零零的一扇门,青年借着灯的照明走上几级台阶,打开了那扇门。

悠扬的音乐声从门内传来,带着唱片机独有的磁性,展示框里的酒瓶被灯光照得金碧辉煌,柜前站着着礼服的少年,带有一头酒红色短发,是这里的调酒师,他手指跟着音乐的旋律敲击着吧台桌面。

青年随意点了一杯。

聂空拿了瓶朗姆酒倒入银色量杯,酒满倒入shake.杯,切了半个小青柠,将汁水尽桥入,用夫子夹了-块长水和一根弹簧依次放入。盖上盖子,左手按盖右手扶底开始上下摇晃。

他外面套了一件黑色马甲,内着一件白色内衫,袖子撸起,用力摇晃时能看见手臂上突起的血管,他紧皱着眉,但知道只有足够用力,酒的口感才会好。

时候差不多了,聂空松下眉头,抛起一个空玻璃杯,用平刀,抹了樱桃糖浆,在底部杯壁涂了个花边,剩余糖浆均匀在杯口刮了一圈,倒过杯子在糖霜盘里沾了一瞬又倒转回来,打开shake.杯盖把酒液过滤着倒入玻璃杯。他将酒推给客人。

金黄的酒液衬着鲜红的糖浆,杯口的糖霜在灯光下一闪一闪,调得不错,整个杯身像极了一个精致的小蛋糕。

聂空换了一个位置,给客人留下品酒的私人空间。他看了眼腕表,到点了。

他托着腮盯着挂在门上的铃铛,也无暇听音乐了。

不久,铃铛响了,渐渐打开的门带进一股凉丝丝的风,门外倾身探进一个身影,聂空月光下移,正和那金色的瞳仁对视上,笑了笑。来者一头利落的短寸平头衬得刀削一般的脸格外棱角分明,黑色的高领毛衣外套一件黑色皮衣,他吹了声口哨,几步就走到吧台前,拉了个高凳坐下。

“今天可累死我了。”陆行光半倚着靠在吧台上。

聂空眉眼一直是弯弯的,笑着说:“陆哥辛苦了。”起身去取了一块正方体的冰和一个圆柱矮杯,戴上手套,一手持冰一手持冰球凿,有力度地打磨着表面,冰花四溅,但放射范围却与人保持着安全距离。

“孩子劲儿挺大。”陆行光撑着下巴看。

“凿子戳你脑门儿上。”孩子大了,别的没咋学,顶嘴倒会了。陆行光侧目而视。

聂空将凿好的冰球放进杯子,从展柜的最顶层拿了一瓶威士忌,浸没冰球四分之三部分,将酒放在陆行光面前。

“你猜今天是什么日子?”聂空神神秘秘。

“你十八岁生日今年过完了,”陆行光欠了欠身,“不是你又想要啥了。”

“滚吧我现在有工资,什么都不缺。”聂空皱眉,“今天是咱疫苗接种十周年。”

“咋这还要纪念啊”

“得救了不应该开心吗?”

“得得得,过行了吧,过!”陆行光无语。

聂空转下身子:“川江,换个班。”

一旁的服务生答:“好咧,你今天喝酒吗?尝尝我调的。”

“没问题,我去换身衣服,”聂空边回答一边向换衣间走“你先调几杯拿手的,刚才那杯冰威的钱也算我账上。”

黑胶音乐声被掩在更衣室门外,聂空对镜换衣,褪去衣服后他活动了一下,身板不很健硕,但现存的肌肉仍显力道。聂空把衣服套上就要开门,忽然余光瞥见镜中,他耳上学起层酒红色的绒毛。可能头发长耳朵上了吧,他这样想。

聂空推门出来,利落地坐在陆行光旁边,“干杯?”

“干杯。”

(二)

聂空烂醉如泥地被陆行光架出来,陆行光用脚带上酒吧门。

“他妈的臭小子,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陆行光极其不满“酒量就这屁点你喝西北风都醉。”

“我还能喝…”聂空嘟囔。

“…”

还好住所离酒吧并不远,半拖半拉地总算是到了,陆行光还顺带在楼下便利店买了盒牛奶。终于上了楼,接了盆温水给那臭小子擦着脸,他突然迷迷糊糊扯住陆行光手腕。

“陆哥……陆哥。”他开始哭,“怎么回事啊”

“咋了这是,”陆行光无措,脑中万分疑惑,从擦脸变成给他擦眼泪,“别哭啊别哭,怎么了和我说说,陆哥在这儿呢。”

“如果我…没从学校跑出来,我好好上课。”他哭得越来越用力,声音止不住地颤抖,“那晖晖是不是不用死啊,都怪我…我…”

陆行光怔住了,这种心理压力一直持续到现在,喝过一场酒后,大坝终于被水流冲溃,每一滴水都知道那条十年前留下的裂隙,但陆行光不知道,现如今却堵也堵不住。

“没有错,错不在你,真的,不怪你。”……

聂空哭睡着了,陆行光从口袋里掏出牛奶放桌上,轻手轻脚出去,把门带上,仿佛是十年前偷偷溜出去给他买兔子。

陆行光靠在门外扶梯杆上点了根烟,叹气一般吐出一团烟雾。没人会想到一场没有源头的灾难,就像地震和海啸,杀死遇难者的不是任何人,而是废墟和海浪——聂空不应该对任何人的死负责。

这十年没有太大的变动,除了陆行光买了另一个小房,与聂空分开住,原来在蜂窝楼上的房子留给了聂空。早在几年前二人就打起工,末世之下劳动力短缺,再小的孩子也得有油水。

聂空在酒吧调酒,挣得不少,但陆行光一开始是不乐意的。“这么小去那种地方干什么?”他这么说,后来看到服务生老板都不错,酒吧内氛围和咖啡馆一样,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也就同意了。他本人在医院当了一个简单的外科医生,做最简单的、处理外伤的工作,在病毒爆发前,也就是小时候,他的梦想是当一名心理医生的,但在末世,已经鲜少有人关注心理——受不住的都死了。

一支烟燃尽,陆行光不再作停留,动身回家。

(三)

一股难以抑制的恶心感从眉里浮起,聂空捂着要炸开的头冲进厕所,扒着马桶狂吐,撑了有半小时,他渐渐回过神来,自己喝了挺多,肯定是被陆哥送回来的,但记不清了,他算是第一次体验断片的感觉,头和胃里翻江倒海,不好受。

他摇摇晃晃瘫回床上,向床头柜摸自己的手机,却摸到盒牛奶,愣了一下。

又给陆哥添麻烦了,他想。

聂空无视了吸管,将奶盒上端一折角展开,用嘴撕开一个口子仰头一口气喝光,又翻身找平板。

突然,他感到脸两边被两条毛绒绒的东西抽了一把。

“我靠!”聂空吓一跳,抬手摸了摸,但启机的大脑仍没有反应过来,“这尼玛什么玩意儿。”

他酒醒了没有十分也有八分了,连滚带爬地去厕所找镜子,看到镜子里的兔耳少年…

“哎我好可爱,小兔子吗这不是。”他欣赏起来。

“不对!”反应过来了。

他颤抖着拿出手机想求医:紧急通知

聂空:?

他点开新闻。

紧急通知:疫苗注射者异变,显露出动、植物特征,除食草动物、无攻击性动物以及无毒无害植物,显露者均出现无差别攻击倾向,军队已,派出无变武警进行镇压,反抗者击杀。注意,非植物异变者均存在外显特征,请群众注意辨别,躲避食肉异变者…

紧接着新闻放映了外面的场景,街上的居民大多都如同丧尸失去理智,唯一不同的是周身没有腐烂,都有圆锥状圆而尖的爪子和牙齿,他们力气大了数信,将防暴盾压得变形,枪声不绝于耳,证实了所谓“击杀”是真实发生的。

十年了,潜伏期居然有这么久。研究所下发的通知中,说明了异变原因:疫苗的血清来源,是未被感染的动物。而良肉动物异变者是在发生异变后无法控制自己嗜血的欲望才出现强烈的攻击欲动的望,而有毒植物发动的攻击,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免受周围活物的伤害。

但这条信息所有人都还未知,疫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内部动乱。聂空捏了捏自己的小兔耳朵,将身上的被子拽紧了。

那陆哥怎么样了?

聂空火速打开手机拨了号码,连打十个都未得到回应,聂空挂断了第十个仍在响着忙音的电话,穿上衣服出了门。

(四)

外面比新闻播报的还要乱,远远看到大路上行人飞速逃窜,身后被什么东西追着,枪声、尖叫声、爆炸声。

从店里甩出一个长着翅膀的异变者,他嘴里尖声叫着:“我不是有意杀人的,我没想杀人!”他向前爬去“救命!救命!”周围警员开枪射击,那金雕用翅膀把自己围起来,子弹无法伤他分毫,火力停止,他突然张开双翅,无数羽毛似利刃飞向四周,周围未持盾的警员全数倒地,持盾警员趁金雕来不及自我防卫时抬枪,在他脑袋上开了血洞,双翅应声无力垂下。

似乎异变者拥有能力,这点新闻并没有提到,可能是不想引起恐慌,毕竟单凭食肉异变者伤人这一点就能保证居民们闭门不出吧。

聂空藏在暗处,转身拐进了小路,还是先去酒吧躲躲,也许那边有个暂时落角处。他快步走着,绕过多条小路终于到了酒吧所在的胡同。

一转弯,便迎面传来压迫激素的气味让聂空定在了原地,一群人围着一个食草异变者,头长长着尖角,似乎是斑羚——那是川江,刚和聂空换班的员工,江川周围的异变者无一不有着食肉动物特征,不同花色的耳朵和尖锐的爪牙。但川江并没有被开膛破肚,他全身***半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不停挣扎,围在他周围的异变者用一种渴望的,像是看一道佳肴的目光望着他。风中还传来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突然捕食者们敏锐地扭过头看见那只兔子,本能般追过去。

“聂空快跑!”川江颠声叫道。

聂空在追过来的一瞬间转身拔腿就跑,他不可能一人去面对那些每个指头上都有“刀子”的怪兽,甚至,速度都不及。

在肉食异变者中有一只虎,那种可怖的气场似乎要将逃窜的兔子碾碎,他要逃不过了,气息越来越近了,但他还不能死。

他死了,陆哥会很难过,也许会。可也许不会,只是觉得他傻。

聂空突然感觉身体轻了起来,腿部也更有力量,他忽然觉得自己可以跳上一旁的垃圾箱。

聂空飞身跃上垃圾箱顶,又翻上了围墙,以一阵风的速度消失在那老虎的视野。

——垂耳兔一阶进化能力,疾跑。

待跑至一处无人地,聂空环顾四周,排除了危险,扶着墙角干呕起来——醉酒后他已将能吐的都吐光了。川江的模样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像是拢在心中的阴霾,他觉得恶心。疫苗异变过程激发的看来不只是嗜血的欲望。

聂空借速很快便到达目的地,整个楼死气沉沉,聂空敲了敲门,没有声音。

门内,陆行光靠在墙角坐着,听到敲门声无动于衷,房间里乱得像发生了一场大战,所有物品四散在房间各个位置,地上、床上,咖啡杯被砸得粉碎,墙上的咖啡渍足以说明原因。

台灯被摔烂在地上,宣告报废。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让火阴寒的光,充斥血气,像一匹野外猎杀的郊狼。

“陆哥!”聂空拍门叫了声。

陆行光清清嗓子,道:“别进来,异变品种是狼。”

聂空吓得没了声。

“你没事挺好,”陆行光起身走到门处,又背靠着门坐下,“你什么品种?”

“垂耳兔吧。”聂空小心翼翼回答。

“臭小子你怕我出去撕了你啊?”陆行光笑起来,“不会”他说。

聂空点点头,虽然知道陆行光看不见。陆哥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五)

聂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门外睡着的,抱着自己圈成一团。

陆行光醒来后揉了揉酸疼的后腰,站起来打开窗把咖啡味的压迫激素的气味散了个干净,掠过满地的狼籍拧开了门把手。

他一眼瞧间门边的兔团子,他拿手指捅了捅那团子,团子动了动,睁眼看见了陆行光。

“呜呜呜,陆哥。”轰空作势要哭。

陆行光闪身躲开,道:“停停停,多大的人了,鼻涕别抹我衣服上了。”

聂空罢休,进屋看见了一片垃圾堆。

“哇陆哥,你就住这儿啊。”

“***…”

收拾完屋子,聂空“大”字躺在床上,直呼“累死了”。

“起开起开,别把你一身香草味儿蹭我床上。”

聂空利落滚下床,蹲在地上看起手机。

研究院,也就是疫苗的研究所发布了新公告:

数据表现,日出后所有异变者能自主控制身体,并且拥有了一到三阶的能力,外显的动物特征与能力紧密相关,能力强度肉食异种普遍高于有毒植物、食草,其次是无毒植物异种。

研究院向社会保征,失控事故只会出现在异变过程中,以后不再出现。如警方仅控制异变者而不是将其击杀,伤亡会将咸轻不是一星半点,研究院以此为由将责任全部推给军部。

聂空想起了那只金雕,也许已到二阶,本可以为末日中的人类多提供一份保护,却因为。

他想起之前看小说中的一句话: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漫才是。(来自《三体》)

(六)

——(两月后)——军方在得知情况后,在这两个月给所有异变者下发了最优的补偿,并在异变者中招聘有意向参军的人员。

小兔子首先高高举起手,跑到登记处签下了第一个名字。

兔子不想再做兔子了,为了晖晖,失踪的聂怀老爹,为了陆哥,为了河河和江海,为了大家和自己。

陆行光排到他身后,做了肉食异种的表率。

小兔子的眼睛亮亮的,陆行光向后望去,身后已排起长龙,他也想守护大家,更想找回那棵银杏树。

“陆哥,我们得去追逐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