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浸透的雪粒子砸在窗棂上，像无数窥视的眼珠**。
姜绾的银针在谢凛心口颤出残影。
西戎尸毒正在他经脉中筑巢，每处穴位都鼓起青黑色树根状的纹路。
这毒她再熟悉不过——前世嫡姐就是用这个让谢凛变成屠城的疯将。
"醒过来！
"她咬破舌尖将血滴入他口中，苗族巫医的活血能暂缓毒性，"你以为装死就能赎罪？
"谢凛的睫毛结着冰霜，呼吸弱得近乎停滞。
姜绾扯开他衣襟时，突然僵住——他心口的并蒂莲纹竟在蠕动。
细看才发现那不是刺青，是上百条赤色蛊虫拼成的图案。
"噬心蛊母体..."她指尖发冷。
外祖母说过，噬心蛊分为子母双生。
母蛊宿主可操控子蛊痛觉，但若母蛊死亡，子蛊会将宿主啃食殆尽。
看这蛊虫的活跃程度，谢凛至少被种蛊十年。
铜漏滴到第三更时，谢凛的指尖突然抽搐。
姜绾当机立断，抽出他枕下匕首划向自己手腕。
血珠坠入药碗时，腕间银铃蛊盅发出尖锐蜂鸣，数十只透明蛊虫顺着伤口爬进他体内。
"你最好值得我耗这十年阳寿。
"她将配好的断肠草汁灌入他口中，指尖银针封住天突穴。
苗族换血术需在血月时进行，今夜正是绝佳的——亦是绝险的时机。
药雾蒸腾中，谢凛忽然睁眼。
他的瞳孔完全变成鎏金色，猛地将姜绾拽进浴桶。
滚烫的药水裹着血腥气漫进口鼻，她在挣扎间咬破他的唇，却被他扣住后脑加深这个带着铁锈味的吻。
"找到你了..."他的呢喃混着血沫，"我的小巫医。
"记忆如附骨之疽攀上来。
十五岁的谢凛被铁链锁在苗疆祭坛，心口插着取蛊刀。
而她举着火把站在血阵外，腕间母蛊红得发亮："此蛊可控你五感，若来日你伤我族人...""就让我被万蛊噬心而亡。
"少年谢凛仰头饮下她的血，喉结在月光下划出脆弱的弧线，"但你要记住，绾绾。
"他突然扯断铁链扑向她，犬齿刺穿她肩头，"这是你欠我的烙印。
"浴桶中的姜绾猛然惊醒。
这不是她的记忆！
苗族从不用活人炼蛊，更何况..."哗啦！
"谢凛突然将她抵在桶壁，湿透的黑发缠上她脖颈。
他眼底鎏金与血红交替闪烁，指尖划过她锁骨下那个齿痕："现在想起来了？
你当年拿我试蛊时可没手软。
"姜绾的银针抵住他喉结："幻毒入脑会产生错觉，将军。
""错觉？
"他低笑，引着她的手按向自己后腰。
狰狞的疤痕下，有个指甲盖大小的凹陷——这是苗族情蛊的宿主印记。
姜绾如遭雷击，这印记需要双方自愿刺入心头血才能成形。
窗外传来瓦片碎裂声。
谢凛眼神骤冷，抱着她旋身躲过破窗而来的弩箭。
姜绾趁机将最后三针扎入他百会穴，药雾中突然浮现无数萤火虫般的蛊虫，顺着银针钻入他头颅。
"忍着点。
"她咬紧牙关，"我在清除尸毒记忆。
"谢凛的惨叫被闷在喉间。
那些萤火蛊正在吞噬他脑中的毒络，每一口都像是活剐脑髓。
他额角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抠进浴桶边缘，却将姜绾护在双臂圈出的安全区。
"为什么...不用傀儡蛊..."他嘶声问。
苗族傀儡蛊能让人无知觉地接受治疗，但会损伤神智。
姜绾抹去溅到眼睫的血："你疯起来连自己都杀，傀儡蛊控不住。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雨幕时，谢凛突然安静下来。
他瞳孔恢复墨色，指尖轻轻摩挲姜绾腕间的母蛊印记："第三次了。
"他说，"每次你要救我，就会露出这种殉道者的表情。
"姜绾正要反驳，突然被他按着后颈贴近心口。
噬心蛊母体在她眼前舒展身体，露出腹部的苗族符文——那是用她生辰八字刻的契咒。
更诡异的是，母蛊周围还萦绕着淡金色的光晕，像被什么东西护着。
"你体内有凤凰蛊。
"她猛地抬头，"谁给你种的？
"谢凛的笑声震得胸腔嗡鸣："夫人终于发现这个彩蛋了？
"他突然扯开她早己湿透的嫁衣，指尖点在她心口同样的位置，"你猜，当年我为什么能重生？
"屋梁突然传来异响。
姜绾甩出银针的瞬间，谢凛的匕首己斩落偷袭者的右手。
那断肢掌心纹着西戎狼图腾，指尖却涂着姜玉瑶最爱的蔻丹。
"看来你的好姐姐等不及了。
"谢凛用染血的刀尖挑起地上人皮面具，露出刺客原本的面容——竟是姜玉瑶的贴身嬷嬷。
姜绾突然嗅到熟悉的曼陀罗香。
她扑向谢凛时己经晚了，嬷嬷的尸体突然爆开毒雾。
谢凛用披风裹住她滚向密室，身后传来血肉融化的滋滋声。
"这是西戎的化骨散。
"谢凛启动机关封死石门，"你嫡姐搭上了不该搭的人。
"密室的夜明珠映出满墙刑具，姜绾却盯着角落的药柜——那里摆着与她苗族药庐一模一样的青瓷罐，连标签笔迹都与她相同。
"解释。
"她冷声说。
谢凛慢条斯理地擦拭匕首："夫人不如先解释，为何你重生三次..."他突然将她压倒在铺满软垫的石床上，"次次都选择来杀我？
"姜绾的银针在离他眼球半寸处停住。
因为她看见谢凛颈侧浮现出细密的符文——那是苗族禁术"同归"的印记，唯有濒死时才会显现。
"你究竟死过多少次？
"她声音发颤。
谢凛捉住她手腕按在枕边，鎏金瞳仁里浮出悲悯的笑意："足够让我学会，怎么把你的蛊虫养成贪吃鬼。
"他忽然咳嗽着吐出血块，那血中竟有活着的金色蛊虫在游动。
姜绾的母蛊突然剧烈震颤。
她终于明白违和感从何而来——谢凛体内的不是普通噬心蛊，是吞噬过凤凰蛊的变种。
这意味着他们之间早不是简单的共生关系，而是......"轮回契。
"她指甲掐进掌心，"你用禁术把我们的命盘捆了？
"谢凛的吻落在她颤抖的眼睫上："这样无论重生多少次，你都得来见我。
"密室外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爆炸声。
姜绾的银铃蛊盅发出刺目红光，这是苗族药庐遇袭的警示。
她翻身要起，却被谢凛用铁链锁住腰身。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夫人。
"他舔去她唇上血渍，"猜猜这次，是你的蛊先找到真相..."鎏金匕首割断她一缕发丝，"还是我的刀先斩断轮回？
"血月在这一刻突然被黑雾吞噬。
姜绾在眩晕前最后看到的，是谢凛胸口母蛊展开翅膀的模样——那根本不是蛊虫，是半只被撕裂的凤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