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3月15日,阴。
窗外的天空像被泼了一层铅灰,厚重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
书房里,老式台灯的光晕在桌面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影,钢笔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蜿蜒在稿纸上,像一条黑色的蛇。
我盯着指尖的墨渍,墨水瓶不知何时被打翻,蓝色的墨水在纸上洇开,形成一朵诡异的花。
那花的形状让我突然想起十年前法医报告里的一个细节——死者背部的蝴蝶形尸斑。
我的手指微微颤抖,仿佛能感受到那具冰冷的尸体上,蝴蝶翅膀般的痕迹在皮肤下隐隐浮现。
十年前的那起连环杀人案,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我的记忆深处。
每当夜深人静时,那些模糊的画面就会从脑海中浮现,像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书架第三层的《昆虫图鉴》又一次移位了。
我明明记得昨天将它放回了原位,可今天它却斜斜地靠在一边,书脊上的烫金标题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
我伸手将它抽出来,一张泛黄的解剖图谱从书页中滑落,轻飘飘地落在我的脚边。
我弯腰捡起那张纸,手指触到纸面的瞬间,一股寒意从指尖蔓延到全身。
解剖图谱的背面用红铅笔画着一幅人体关节分解图,线条精准得令人心惊。
那幅图与上周我在警局看到的案件卷宗中的一张插图一模一样——那是十年前连环杀人案中第三个受害者的尸检报告。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后颈渗出细密的冷汗。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迅速将图谱塞进抽屉,手指在抽屉边缘停留了片刻,仿佛在确认它是否真的被藏好。
“阿川?”
夏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
我猛地回过神,抬头看向门口。
她端着一杯姜茶走进来,茶水的热气在空气中氤氲成一片薄雾。
她的目光扫过桌角微微翘起的便签纸,那是十年前连环杀人案第一个受害者的死亡时间。
“你又在写新书吗?”
她将姜茶放在桌上,目光温柔地落在我的脸上。
我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的笔杆。
夏初的视线在书架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又回到我身上。
她的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
“你最近睡得不好。”
她轻声说道,手指轻轻抚过我的额头,“黑眼圈很重。”
我勉强笑了笑,端起姜茶抿了一口。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无法驱散心底的寒意。
夏初的目光再次扫过桌角的便签纸,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阿川,”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些事情,不该再继续追查下去了?”
我抬起头,与她的目光相遇。
她的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雾气,像是藏着什么无法言说的秘密。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姜茶放回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书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老式台灯的电流声在耳边嗡嗡作响。
夏初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门口。
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首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我重新打开抽屉,取出那张解剖图谱。
红铅笔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我的手指轻轻抚过纸面,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十年前的那个雨夜,警笛声划破夜空,红色的警灯在雨中闪烁,像一只只血红的眼睛。
我猛地合上抽屉,将图谱重新锁进黑暗。
书房里的空气依然沉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注视着我。
我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书脊。
那本《昆虫图鉴》依然斜斜地靠在一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窗外的天空依然阴沉,乌云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倾泻而下。
我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模糊的天际线,心底的寒意愈发浓烈。
十年前的那起案件,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始终在我的记忆深处隐隐作痛。
而如今,那道伤口似乎正在被重新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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