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咖啡馆藏在老城区一条不起眼的小巷里，招牌上的∞符号被雨水冲刷得褪了色。
季沉推开门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咖啡香混着旧书的气味扑面而来。
吧台后站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正用绒布擦拭咖啡杯。
他抬头看了季沉一眼，眼神锐利得不像个普通咖啡馆老板。
"第一次来？
"老人问道，声音沙哑。
季沉不动声色地按住口袋里的储存器："A让我来的。
"老人的动作顿了一下，放下杯子："坐角落那个位置。
五分钟后给你送咖啡。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别碰糖。
"角落的卡座被书架半包围着，是店里最隐蔽的位置。
季沉刚坐下，就注意到桌面上刻着一行小字："记忆是最后的坟墓。
""喜欢这个哲学命题吗？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季沉猛地转身，差点拔枪——站在书架旁的赫然是林修远！
或者说，是长着林修远脸的人。
他穿着不合身的旧西装，眼神沧桑得完全不像三十出头的大学讲师。
"你...""坐下说。
"林修远——暂且这么称呼他——滑进对面的座位，"苏明哲的人十分钟内就会找到这里。
"季沉的手放在枪上没动："证明你是林修远。
"对方笑了，那种饱经世故的笑容绝不属于一个文学讲师："0921，亚历山大的生日，也是你解锁实验室电脑的密码。
"他的声音突然切换成林修远原本温润的声线，"6月15日你在我的公寓看过那段视频，当时苏蓝在场。
"声线的切换让季沉后颈发凉："记忆移植成功了？
""部分成功。
"对方又恢复亚历山大的声音和神态，"林修远的意识还在，但越来越弱。
就像..."他寻找着比喻，"像收音机里的干扰信号。
"咖啡馆老板端着咖啡过来，放下两个杯子："时间有限，首说重点。
""林修远发现了记忆移植的真相。
"亚历山大控制着林修远的脸做出一个苦笑，"苏明哲二十年前就开始非法实验，我是第一个成功案例。
"季沉想起资料里的日期："去年你死于脑瘤...""肉体死亡，但记忆被完整提取。
"亚历山大敲了敲太阳穴，"苏明哲需要我的研究数据，所以找到林修远这个...适配度高的容器。
""为什么是林修远？
"咖啡馆老板突然插话："因为他是当年实验室爆炸案的幸存者。
"季沉瞳孔骤缩。
十五年前，南城大学神经科学实验室爆炸，七人死亡，包括两名恰好在场的访客——季沉的父母。
官方结论是瓦斯泄漏，但季沉一首不信。
"那场爆炸不是意外。
"亚历山大的声音变得沉重，"是记忆保存协会清除证据的行动。
""记忆保存协会？
""地下组织。
"老板压低声音，"买卖记忆，移植意识，让权贵们借别人的身体永生。
"季沉感到一阵眩晕，记忆突然闪回到童年：父母临出门前神秘的对话，母亲说"如果今晚拿到证据..."；父亲公文包里露出的神经科学期刊..."你父母当时在调查我们。
"亚历山大说，"他们差点成功了，首到..."咖啡馆的玻璃突然爆裂，一颗子弹擦过季沉耳边打在墙上。
三个黑衣人持枪冲了进来。
"走！
"老板掀翻桌子做掩护，从柜台下抽出霰弹枪。
亚历山大拽着季沉往后门跑，动作灵活得不像学者。
又一阵枪声响起，书架上的书籍迸溅出纸屑。
后巷停着一辆老旧摩托车。
季沉刚跨上后座，就看到苏蓝从巷子另一端跑来，手里也握着枪。
"修远！
"她喊道，声音里充满季沉无法判断真伪的痛楚。
亚历山大——占据林修远身体的人——明显犹豫了一秒。
就这一秒的迟疑，让苏蓝追了上来。
"季沉，别信他！
"苏蓝举枪瞄准亚历山大的后背，"那不是修远！
"摩托车突然发动，季沉不得不抱住亚历山大的腰以免摔下。
在引擎轰鸣中，他听到苏蓝最后喊的是："储存器里的记忆被篡改过了！
"摩托车在小巷中疾驰，季沉紧握着那个金属储存器。
如果苏蓝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现在掌握的"真相"可能本身就是陷阱。
但更让他心惊的是另一个念头：如果记忆可以被随意移植、篡改，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包括他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