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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市井风云现

发表时间: 2025-04-18
黎墨的指尖在玉佩纹路上轻轻摩挲,鎏金宫灯在廊柱间投下细密的光斑。

他忽然笑出声,惊得檐角栖着的夜枭扑棱棱飞走。

董尘正要开口,却被挚友拽着拐进西华门外的夹道。

"明日申时三刻,记得穿你那件绣貔貅的暗纹袍。

"黎墨将玉佩抛向半空,月光穿过羊脂玉的刹那,背面磨损的"谦"字在宫墙上映出扭曲的倒影。

董尘望着挚友隐入夜色的背影,忽然想起他们十六岁那年,黎墨也是这般神神秘秘地拉着他在国子监后墙挖出三坛陈酿。

次日清晨的东市比往日更喧闹三分。

绸缎庄前支起三丈长的竹竿,晾着青州新到的素纱;胡商牵着骆驼挤过人群,铜铃铛里飘出乳香的味道。

黎墨蹲在馄饨摊前,粗布短打沾着晨露,活脱脱是个替主家采买的杂役。

"老丈,这碗多加些虾皮。

"他将两枚铜钱拍在油腻的木案上。

煮馄饨的老者白发间别着半截竹簪,掀开锅盖时腾起的热气里混着句低语:"城北米行的伙计说,昨夜有辆遮着黑布的马车进了赵府角门。

"黎墨搅动汤匙的手顿了顿。

馄饨汤里映出斜对面当铺的幌子,有个戴斗笠的男人正将包袱塞给掌柜。

他认得那包袱皮上绣的缠枝莲纹——和昨日赵谦袖口沾的墨渍一模一样。

"张老您看,"他故意提高声音,"听说城南永业田的佃户又闹起来了?

"瓷勺撞在碗沿发出脆响,当铺掌柜的耳朵明显动了动。

白发老者会意地叹气:"那些官老爷把好田都划作永业,百姓只能守着薄田喝西北风哟!

"当铺里传来茶盏碎裂的声响。

黎墨余光瞥见斗笠男人仓皇离去的背影,腰间晃动的鎏金鱼符在朝阳下闪了闪。

他低头喝尽最后一口汤,汤底沉着片雕成莲花状的虾皮。

申时的醉仙楼飘着新酿的桂花甜香。

董尘倚在二楼雕花栏边,看着黎墨摇着洒金折扇跨进门槛,身后还跟着个抱账本的绸缎商。

两人在临窗位置落座时,楼梯口传来玉佩相击的叮咚声。

"赵大人安好。

"黎墨起身作揖,折扇"啪"地展开露出"厚德载物"西个墨字。

赵谦的目光在绸缎商怀中的地契册子上打了个转,冷笑道:"黎公子倒是清闲。

""不过是帮朋友看几块薄田。

"黎墨示意绸缎商展开舆图,指尖点在城郊某处,"您瞧这河滩地,虽说种不得稻谷,养些鸭鹅倒是..."他突然噤声,慌乱地卷起地图。

赵谦的瞳孔骤然收缩——那舆图上赫然标着朝廷即将丈量的荒滩。

暮色渐浓时,董尘看着赵谦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往城北疾驰。

黎墨把玩着不知从哪摸来的鎏金带扣,忽然将滚烫的茶汤泼向窗外。

楼下的馄饨摊顿时腾起白雾,隐约露出三个蹲守的灰衣人。

"该给御史台的大人们送宵夜了。

"他冲董尘眨眼,袖中滑出半张残破的田契,隐约可见"永业"二字被朱砂重重圈起。

更夫敲响初更梆子时,城北米行后院传来重物落水声,惊起满树昏鸦。

此刻谁也没注意到,醉仙楼屋檐下垂着的红灯笼里,多了张写着童谣的洒金笺。

夜风卷起纸角,露出半句"金玉裹黍离",墨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蓝。

暮色像打翻的砚台,将青石巷染成深浅不一的墨色。

黎墨蹲在槐树虬结的枝桠间,看那个穿织金锦袍的胖子第三次绕回当铺后巷。

他故意让腰间鎏金鱼符撞在墙砖上,叮当声惊得野猫窜过瓦檐——这是第三个假装迷路的探子。

"三文钱。

"树底下忽然冒出个挑担货郎,竹筐里荸荠沾着新鲜河泥。

黎墨抛下铜钱时,货郎的草帽檐微微抬起,露出张老那双蒙着白翳却格外清明的眼睛:"城西胭脂铺的马车,轮轴里藏着南海珍珠。

"戌时的梆子声催得集市收摊。

黎墨晃进绸缎庄后堂,指尖拂过成摞的苏绣,突然揪住一匹浮光锦的暗纹。

月光透过菱花窗,锦缎上银线织就的缠枝莲竟与赵谦袖口墨渍分毫不差。

他轻笑出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

次日清晨的码头飘着鱼腥味。

黎墨扮作收账先生,拨弄着黄铜算盘挤过扛麻包的苦力。

算珠碰撞声里,他听见穿波斯长袍的商人正用粟特语抱怨:"...要往永业田埋账册...",后腰别着的鎏金匕首柄上,莲花纹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这位爷,新到的暹罗香木要不要瞧瞧?

"绸缎商突然从船板跳下,怀里账本露出半角洒金笺。

黎墨用算盘挡住他探来的手,瞥见对方指甲缝里沾着朱砂——和昨日田契上圈划永业的颜色如出一辙。

申时的日头把青石板烤得发烫。

黎墨摇着洒金折扇踱进茶楼,二楼雅间飘出的武夷岩茶香里混着句模糊的"御史台"。

他故意撞翻跑堂的托盘,碎瓷声中,鎏金带扣滚过地板,精准地卡进某扇雕花门的缝隙。

暮色西合时,城西废宅的野蒿丛簌簌作响。

黎墨贴着潮湿的墙根挪动,青苔沾湿了粗布短打。

他数到第七块松动墙砖时,听见院里传来赵谦特有的冷笑,像生锈的刀刃划过陶瓮:"...把童谣刻在米斗底部,等春税收粮时..."突然有铜锁开启的吱呀声。

黎墨闪电般缩进阴影,看两个灰衣人抬着木箱往井口去。

箱角垂落的麻绳上,缠着半片雕莲花的金箔——正是醉仙楼灯笼里洒金笺的质地。

他屏息数着心跳,首到更夫敲响二更梆子。

"张老,劳烦找几位嗓门亮的婶子。

"黎墨蹲在馄饨摊后的柴垛旁,指尖在浮灰上画出简易地图,"就说御史大人要给百姓分永业田。

"他摸出三枚特制铜钱塞进老者掌心,钱孔里隐约可见莲花刻痕。

子时的月光在瓦当上流淌。

黎墨伏在屋脊,看赵谦的马车碾过满地碎银似的月光。

院墙内传来鎏金器皿碰撞的脆响,波斯商人正用生硬的官话念道:"金玉裹黍离,青蚨换铁衣..."突然有孩童的嬉闹声刺破夜色,惊飞宿鸟扑棱棱掠过鳞次栉比的屋顶。

黎墨的指尖触到袖中那半张洒金笺,童谣的墨迹在月色下泛着青蓝。

他望着远处渐近的火把流光,忽然发现井沿青苔有新鲜刮痕——那口本该填着账册的废井,此刻正飘出缕缕带着乳香的白烟。

赵谦的笑声从窗棂溢出:"等那位大人到任...",后半句被突然响起的犬吠撕碎在风里。

井沿青苔簌簌剥落,黎墨反手将洒金笺塞进竹筒。

巷口飘来炊饼焦香混着人群攒动的闷响,他踩着瓦当跃下屋檐,粗布短打掠过晾衣绳时勾住件赭色襕袍——正合御史台杂役的服色。

赵谦的鎏金香炉在正厅冒着袅袅青烟,波斯商人用银匙搅动茶汤的动作突然僵住。

三十七个提着灯笼的百姓挤进院门时,黎墨正蹲在紫檀博古架顶上啃炊饼,碎屑落在赵谦新浆洗的幞头上。

"御史大人要拿永业田养波斯猫?

"黎墨把最后一口饼抛给檐下野猫,翻身落地时襕袍下摆扫翻整盘暹罗香木,"还是说..."他突然扯开墙角蒙着黑布的竹笼,二十只绑着红绸的灰鸽扑棱棱乱飞,"要用这些传信的扁毛畜生换百姓口粮?

"赵谦的织锦袖口擦过鎏金烛台,火苗在缠枝莲纹上舔出焦痕:"黎公子莫要血口喷人!

"他袖中滑出半卷黄麻纸,却被突然闯进来的绸缎商撞落在地。

人群里有个总角孩童钻出来捡,脆生生地念:"今收到南海珠十斛,折永业田...""这不是城南王寡妇家的幺儿么?

"张老颤巍巍拨开人群,竹簪上坠着的铜钱突然指向井口,"昨儿老朽看见黑布马车往井里扔东西,还当是御史大人体恤百姓埋银子呢!

"黎墨忽然抬脚跺向青砖地,空荡荡的回声惊得赵谦倒退三步。

两个屠户模样的汉子不用招呼就掀开井盖,拽上来个湿漉漉的鎏金匣子。

莲花锁扣"咔嗒"弹开时,二十几本洒金账册哗啦啦散开,每本封皮都印着御史台的朱砂火漆。

"赵大人这手飞鸽传书当真妙极。

"黎墨用折扇挑起张残页,月光透过纸面显出童谣暗纹,"金玉裹黍离——是说用珍珠换粮仓?

青蚨换铁衣——莫不是拿铜钱收买边军?

"他突然转向波斯商人:"阁下腰间鎏金匕首柄上,刻的可是安西都护府的军纹?

"人群炸开的声浪惊飞宿鸟。

赵谦的幞头不知被谁碰歪了,露出鬓角未染好的霜白。

他忽然盯着黎墨腰间冷笑:"黎公子这鎏金鱼符..."话未说完,墙外突然传来三急两缓的犬吠。

黎墨反手将鱼符抛给穿赭色官服的小吏:"你说这个?

今晨在城隍庙后巷捡的。

"他忽然凑近赵谦耳畔,声音轻得像井底泛起的白烟:"大人可知,您派去醉仙楼盯梢的三个人,此刻正在京兆尹大牢里唱童谣呢?

"更夫敲响三更梆子时,赵谦官袍上的缠枝莲纹己被人群踩成泥浆。

黎墨蹲在染坊晾晒架上,看董尘的暗纹袍角扫过满地狼藉。

他抛过去个油纸包:"赵家厨子做的荷花酥,馅里掺着碎玉屑。

"董尘咬开的酥皮里突然掉出片鎏金残片,月光下隐约可见"刺史府印"的阳文。

两人同时望向皇城方向,那里正飘起祭天用的紫烟,混着宵禁鼓声漫过鳞次栉比的屋脊。

染坊青砖地上,不知谁遗落了半幅洒金笺。

夜风卷起纸角,露出"青蚨"二字旁新鲜的墨点,像是有人匆忙添了笔朱砂——那颜色恰与六部衙门公文上的批红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