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年的江南,蝉鸣如沸,热浪裹挟着运河的水汽扑在脸上黏腻得让人喘不过气。
夜天攥着算盘的手指微微发颤,竹制算珠碰撞出清脆声响,在账房狭小的木格窗下回荡。
他盯着案头堆成小山的漕运账本,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刚穿越时的场景。
那是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惊雷炸响的瞬间,他就从龙国合肥现代会计事务所的办公桌前,跌进了这个陌生的时空。
没有金手指,没有系统,甚至连穿越必备的开挂记忆传承都没有。
好在他出身苏州夜氏,虽不算钟鸣鼎食之家,却也世代经商,家底殷实。
凭借着现代财务管理的知识,再加上对《大明会典》的刻苦钻研,夜天竟在江南织造局谋得了账房先生的差事,算得上一份不错的差事。
“夜先生,这批生丝的损耗率又不对!”
学徒阿福抱着账本撞开账房门,额头上的汗珠顺着粗布衣襟往下淌。
“王管事说要是再算不清,就要扣咱们这个月的月钱!”
“哼,又是王管事!”
夜天接过账本,泛黄的宣纸上密密麻麻记着生丝采购、运输、入库的各项数据。
他的目光扫过 “损耗率” 一栏,突然瞳孔微缩 —— 正常情况下,生丝从湖州运到苏州,损耗率不应超过 3%,可这批货竟高达 12%!
“走,去库房。”
夜天内心觉得有蹊跷。
夜天抓起算盘,快步穿过回廊。
织造局内人声鼎沸,工匠们忙着锻造铁器、纺织绸缎,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蚕丝交织的气味。
库房内,管事王德正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指挥伙计们搬运货物。
见到夜天,他冷笑一声:“夜先生这是来查账?
莫不是算不明白了,想找个借口?”
“哼,在我们现代人看来,就是个趋炎附势的狗腿子!”
心里喃道。
夜天没理会他的嘲讽,径首走到堆放生丝的货架前。
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丝包的封口 —— 蜡封完好无损,可打开一看,里面竟夹杂着大量潮湿的稻草。
“王管事,这批生丝怕是在运输途中被雨水浸泡过,为了掩盖重量,才掺了这些东西吧?”
夜天道。
王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胡说!
这分明是湖州商人以次充好!”
“是吗?”
夜天翻开账本,“根据漕运记录,这批货走的是内河船运,沿途并无大雨。
而且,” 他拿起一捆生丝,“真正被雨水浸泡过的生丝,会有一股霉味,而这些……”他突然凑近王德,压低声音,“倒像是有人故意泼了水,又急着出货才想出的下策。”
王德的喉结动了动,额头上渗出冷汗:“你想怎样?”
“很简单,如实上报,承担责任。”
夜天收起算盘,“不然,我就把这些证据呈给总办大人。”
当晚,王德被革职查办的消息传遍了织造局。
总办张大人特意将夜天叫到书房,拍着他的肩膀赞叹:“夜先生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见识,实在难得!
如今局里正缺像你这样的人才。”
夜天有着现代人的思维,又是九年义务教育的三好学生,平时就喜欢看一些历史相关的书籍和影视,穿越过来就想为大明开创新时代,自己过过王瘾,享受着美女陪伴的生活。
休息天在家里刷短剧,看着穿越爽剧,如今好事到自己身上。
虽然悲剧的是自己屁也没有,存活都是一回事,老天爷,俺的系统尼!
听到张大人的夸奖,他趁机说道:“大人,学生有个想法。
如今织造局虽表面风光,实则暗藏危机。
就拿生丝采购来说,咱们一首依赖湖州商人,不仅价格被他们把控,质量也难以保证。
若是能在本地开辟桑园,自己养蚕缫丝,既能降低成本,又能确保品质。”
张大人眉头紧皱:“谈何容易?
种桑养蚕需要大量土地和人力,况且,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大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夜天从袖中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着详细的规划图。
“学生粗略估算过,在苏州城外租下百亩荒地,雇佣流民种植桑树,成本不过是采购价的六成。
而且,流民有了生计,也能减少匪患,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张大人盯着图纸,沉思良久:“此事事关重大,容我上报巡抚大人再做定夺。”
大明朱棣初设巡抚,永乐十九年(1421 年),明成祖朱棣派遣尚书蹇义等二十六人分巡各省,安抚军民,这是巡抚制度的雏形。
巡抚主要负责考察地方官员、安抚百姓、督理税粮、整饬军备等事务,在维护地方稳定、促进经济发展和保障民生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接下来的半个月,夜天忙得脚不沾地。
他不仅要处理日常账务,还要协助张大人筹备桑园事宜。
从挑选土地到招募工人,从购买蚕种到设计缫丝工艺,每一个环节他都亲力亲为。
然而,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时,意外发生了。
一群当地士绅突然闯入织造局,为首的正是苏州有名的丝绸商李员外。
“张大人,听说你们要自己种桑养蚕?
这不是抢我们的生意吗?”
李员外满脸怒容,“我们祖祖辈辈做丝绸生意,岂是你们说抢就能抢的?”
张大人一时语塞,转头看向夜天。
只见夜天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对着李员外一拱手:“李员外误会了。
我们此举并非与诸位竞争,而是为了大明的长远考虑。
如今倭寇横行,海禁森严,丝绸出口受阻,价格一跌再跌。
若不另寻出路,只怕用不了几年,苏州的丝绸业就要彻底衰败。”
李员外冷哼一声:“说得好听!
你们自己养蚕,我们这些靠贩丝为生的人怎么办?”
“李员外请看。”
夜天拿出一份计划书,“我们计划与本地商户合作,将生丝低价卖给你们,由你们负责加工和销售。
如此一来,你们的成本降低了,利润反而会增加。
而且,我们还会引进新的纺织技术,提高丝绸的品质,打开北方市场。”
李员外狐疑地接过计划书,目光扫过上面的内容,神色渐渐缓和:“当真如此?”
“我愿以性命担保。”
夜天目光坚定,“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不仅能保住苏州的丝绸业,还能让大明的丝绸远销西域!”
李员外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我信你一次。
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出了差错,我等绝不会善罢甘休!”
送走李员外后,张大人长舒一口气:“夜先生,多亏有你啊!”
夜天望着远处的桑园,那里己经种下了第一批桑苗。
夕阳的余晖洒在嫩绿的叶子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时代,他要做的,远不止是管好一个织造局的账目。
他要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努力,为这个摇摇欲坠的大明王朝,寻一条续命之路。
夜幕降临,夜天独自坐在账房里,借着烛光翻开新的账本。
算盘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算的不是简单的收支,而是大明的未来。
窗外,运河上的商船依旧往来如织,不知又有多少故事,正在这个古老的国度里悄然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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