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短信，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凌晨三点，23路末班车。
窗外暴雨冲刷着城中村锈蚀的防盗网，母亲在隔壁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像把钝刀割着他的神经。
裤兜里的安全锁残片突然发烫，他摸出这枚父亲遗留的煤矿信物，发现锈迹中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和三天前青槐路44号电梯镜面渗出的原油一模一样。
23:45，最后一单外卖的目的地是青阳医学院解剖楼。
陆沉把电动车藏在梧桐树后，楼内消毒水味里混着奇异的檀香。
当他推开304教室的门，解剖台上蒙着白布的尸体突然坐起，枯手掀开白布——赫然是父亲陆永年的脸！
"叮——"尸体胸腔内传出手机提示音，陆沉颤抖着伸手探入肋骨，摸出部老式诺基亚。
屏幕上跳动着血色倒计时：02:59:59，通讯录里唯一的联系人名称是地脉法庭。
---凌晨三点的公交站空无一人，沥青路面泛起铁锈色涟漪。
23路末班车从浓雾中驶来时，车身上藤壶状的青铜锈正在蠕动。
投币箱贴满寻人启事，所有照片都是父亲不同年龄的影像，但每张脸都被锐器划烂。
唯一乘客是个穿貂皮大衣的老妇，她膝盖上的《国家地理》翻开在"地心空洞说"章节，配图被红笔圈出青藏高原下的蜂巢状结构。
"你父亲喜欢用硫化汞在矿井画星图。
"老妇的假牙磕碰出金属声，"比如把猎户座β星的位置标在稀土矿脉上。
"安全锁残片突然嵌入座椅扶手，车厢地板裂开螺旋状孔洞。
陆沉透过孔洞看见地壳层中盘踞着青铜轨道网，一列锈迹斑斑的矿车正载着恐龙化石穿行其中。
老妇的貂皮大衣滑落，露出脊椎处外露的钛合金关节："欢迎参加文明重启听证会。
"--车厢电子屏切换成地球剖面图，人类城市如疱疹般附着地表，地核悬浮着首径五公里的水晶脑体。
"行星意识判定你们是恶性增生。
"老妇的机械指插入控制台，车窗映出林砚母亲咯血的画面，"尘肺病是地核排异反应，你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在加速审判日降临。
"陆沉攥紧矿工刀刺向屏幕，刀刃却穿透虚影扎进自己的掌心。
血珠滴落处，车厢浮现出父亲遗留的《矿井安全手册》投影——泛黄书页在血渍中重组，显露出青藏高原下的青铜阀门阵列图。
倒计时突然加速：00:47:32。
"你父亲把地脉密钥刻进了你的DNA。
"老妇撕开脸皮，露出机械头骨的眼洞中旋转的玛雅历***，"他在喜马拉雅输油管里藏了磁极校准器，那是人类最后的……"---隧道穹顶突然坍塌，岩浆裹着恐龙牙齿灌入车厢。
陆沉在热浪中翻滚，安全锁残片熔进右手掌骨，剧痛中他听见骨骼生长的脆响——小臂皮肤下凸起青铜色纹路，指尖延伸出半米长的锈铁爪刃。
老妇的机械臂弹出链锯劈来，陆沉本能地挥爪格挡。
金属碰撞的刹那，锈迹如活物般顺着链锯蔓延，将钛合金腐蚀成蜂窝状残渣。
"锈骨刀！
"机械头颅发出变调的电子音，"地核居然把行星免疫系统的权限给了癌细胞！
"陆沉跃出车窗时，看见铁轨尽头矗立着由输油管道改造的太空电梯。
手机突然恢复信号，母亲的主治医师传来CT扫描图——她肺部的阴影正形成青藏高原微缩地貌，而倒计时己跳至00:00: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