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机在第七次响起时，楼下王记包子铺的蒸笼还没掀开。这不对劲——往常这个时候，蒸汽喷涌的嘶响会像闹钟一样准时穿透楼板，混着隔壁夫妻摔碗碟的脆响，把黏在枕头上的我拽进新的一天。我伸手摸索着按掉闹钟，指尖触到床头柜上结块的泡面汤，那是昨晚通宵改代码留下的勋章。
阳光像块发霉的奶酪卡在窗帘缝里，没有飘浮的灰尘在其中起舞。防盗窗外的晾衣杆光秃秃的，那些终年飘荡的校服、褪色床单和油亮腊肠，连同系着它们的塑料夹子，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对面六楼张叔家的窗户大开着，上个月他家晾的红色连衣裙被风吹到我家阳台，此刻那扇贴着福字的窗户像被抠掉眼珠的眼眶。
手机屏幕亮着凌晨三点十四分的定格画面。微信图标右上角的红点永远凝固在"99+"，朋友圈最后一条动态是物业小王发的元宵灯笼，九宫格里挤满笑脸。照片角落的保安老李正对着镜头比剪刀手，现在他的半边脸正在像素中溃烂，如同被虫蛀的旧照片。
我抓起运动鞋往脚上套，鞋带断了一截，露出里面发黑的棉芯。电梯停运的指示灯红得刺眼，安全通道里飘着熟悉的尿骚味，但今天还混着某种金属灼烧的焦糊味。我的脚步声在水泥台阶上炸响，惊飞了盘踞多年的寂静。推开单元门的瞬间，七月的热浪裹着柏油融化的气息扑来，却少了汽车尾气的辛辣。
便利店的自动门不断开合，像条垂死的鱼在机械地吞吐空气。冰柜里的关东煮还在冒热气，萝卜块在棕褐色汤汁里浮沉。我伸手去捞时，汤汁突然结出冰花，蒸腾的热气在空中凝成"别碰"两个篆体字。后颈突然掠过一阵刺麻，仿佛有人用冰锥抵住我的颈椎。
液态金属人形从扭曲的阳光中析出时，我正盯着柏油路面上自己的倒影。那些虹彩波纹像是有人往水塘里扔了把铝箔纸，当那张爬满电路纹路的脸清晰起来时，我看到了二十年后的自己——眼尾多出的皱纹里沉淀着星尘，左耳垂挂着枚莫比乌斯环形状的耳钉。
"你早餐总爱吃加双份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