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被银行到账提示音冲淡时，陈默的指节还在因攥紧手机而发白。
他盯着屏幕上那串数字反复退出重登三次，首到护士拆下空药瓶说"缴费成功了"，才敢确认这不是暴雨夜产生的幻觉。
楚河的声音从听筒里渗出来时，他正用棉签蘸水给母亲润唇："陈师傅知道首播间的灯光为什么总调成5600K色温吗？
"背景音里有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因为这种白炽灯效果，最能***多巴胺分泌。
"三天后的早晨，陈默站在云峰大厦37层，看着观光电梯外黄浦江的货轮像玩具模型般排列。
昨夜他亲手给外卖箱换了新锁扣，此刻却穿着不合身的西装，胸牌上"危机公关专员"的字样被指纹蹭得模糊。
"这是你本周要处理的第六个突发状况。
"穿高定西装的助理用虹膜刷开防爆门，扑面而来的冷气里裹着熟悉的乙烷味道。
陈默瞳孔骤缩——三百平米的环形办公室里，十二个与那夜相同型号的银色气罐正在程序员身后嘶鸣。
楚河背对着他站在全息投影前，及腰的卷发被数据流染成幽蓝："三分钟前，竞品公司往新风系统注入了神经麻醉气体。
"她突然转身，高跟鞋尖挑起陈默的下巴，"现在整层楼只有你和我还站着。
"陈默的后背撞到控制台，掌心摸到凝结的水珠。
他看见瘫倒在地的员工们面色潮红，某个程序员抽搐的手指还悬在回车键上，屏幕上爬满血红色的错误代码。
"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楚河扯开真丝衬衫的第三颗纽扣，露出锁骨处的生物芯片，"这些常春藤毕业的精英，永远学不会用外卖绳捆扎泄漏的煤气管。
"她踢开脚边的神经麻醉剂空瓶，玻璃碎裂声惊醒了陈默的肌肉记忆。
当第一个气罐开始旋转喷气时，陈默己经扯下窗帘绑带。
那些在暴雨夜捆扎餐箱的绳结在他指间翻飞，防爆玻璃倒映出他佝偻的背脊——与三个月前跪在积水里捞外卖箱的姿势如出一辙。
"左旋螺纹！
"楚河突然高喊。
陈默的虎牙咬破嘴唇，在血腥味中想起老家渔船柴油机的修理技巧。
当他将第五个气罐阀门反向拧死时，全息投影上的企业估值正以每秒百万的速度飙升。
警报解除的瞬间，陈默在防弹玻璃上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
那些被资本浇灌的绿植正在复苏，而他的旧帆布鞋边还沾着外卖箱的油渍。
楚河用镊子夹起他脱落的一截指甲："很痛吧？
但你要习惯这种疼。
"深夜的监控室里，陈默看着自己被三百倍速回放的工作录像。
画面突然定格在他捆绑气罐的瞬间，AI用红线标注出他小臂肌肉的发力轨迹——与楚河桌上那份《即时零售数据图谱》的峰值曲线完全重合。
"你每救一个人，我们的估值就涨0.7个百分点。
"楚河的声音从暗处浮出，她手中的红酒杯沿沾着星点火光，"昨天你母亲的主治医生换了，新来的专家是约翰霍普金斯..."陈默猛然转身，撞翻的咖啡在键盘上浇出狰狞的图案。
监控画面突然切换到重症监护室，母亲枕边的心电监护仪跳动着某种摩尔斯电码般的节奏。
"这叫压力测试。
"楚河舔掉手背溅到的咖啡，"你比我想象的更快通过第一关。
"她突然扯开陈默的衬衫，生物传感器贴片咬住他胸口的烫伤疤痕，"现在，该学习怎么让疼痛变成***了。
"当第一股数据流刺入神经时，陈默在眩晕中看见自己化作人形算法。
那些暴雨夜抄过的近道变成数据捷径，被投诉磨出的厚茧成为防火墙，而深深刻进骨髓的生存本能，正在资本洪流中变异成嗜血的怪物。
凌晨三点，陈默瘫在洗手间瓷砖上呕吐。
镜中人的领带浸在污水里，金线绣的启明星logo正在融化。
他摸出藏在袜底的旧工牌，照片上的自己还穿着明黄色外卖服，背后用马克笔写着："超时别慌，抄隆昌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