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团未揉开的棉絮，裹着更房的青瓦。
陈砚刚把狼皮塞进床底，就听见院外传来粗重的脚步声，夹杂着酒气熏天的骂骂咧咧。
"陈砚！
你这懒更夫——"王屠户的铜锣嗓撞开木门，火把映得他油光发亮的脸泛着红，腰间的杀猪刀还挂着未擦净的血渍，"老子家猪圈被扒开三丈大口！
猪崽子全跑山坳里了！
不是你巡夜偷懒，能让野牲口摸到镇边？
"陈砚后背抵着床板，掌心沁出冷汗。
床底狼皮的毛茬蹭着脚踝，他低头搓了搓藏着狼牙的袖口，混着药味的酒气首往鼻腔里钻。
王屠户的唾沫星子溅到他肩头，他却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若被翻出狼皮，镇里规矩"妖兽功劳归武师"，他这更夫的皮都要被剥了。
"王叔，我昨夜..."陈砚喉结动了动，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昨夜？
昨夜你抱着槐树打摆子的笑话都传遍了！
"新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
李武师斜倚在门框上，玄色短打绷着结实的肌肉，锻体七层的气劲在袖口隐隐翻涌。
他腰间挂着的青铜护腕闪着冷光，那是镇武馆授给高阶武师的信物。
"我徒弟今早看见，你被铁背狼追得绕着老槐树转了三圈，最后还是狼自己跑了——莫不是狼都嫌你肉太柴？
"更房里的陈砚突然想起昨夜。
月光下铁背狼的獠牙擦着他脖颈划过的瞬间，他攥着柴刀的手都在抖，可系统提示音响起时，肌肉里突然涌进的力量像烧红的铁水。
他反手卡住狼喉的那一刻，狼眼里的凶光变成了惊恐——这些，自然不能说。
"是...是小的没用。
"陈砚垂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借着弯腰捡王屠户踢翻的药碗，指尖悄悄碰了碰床底的狼皮。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浮现，他心念一动，狼皮竟像被吸进了虚空——这是他刚发现的系统空间功能，藏东西比床底稳妥百倍。
"算你识相。
"李武师嗤笑一声，转身要走，却又顿住脚步，"对了，镇主府今晨贴了告示，三阶火鳞豹出现在南坡。
"他侧过脸，眼里闪着猎光，"锻体境的武师去了都折了三个，不过..."他扫了眼陈砚泛白的衣领，"跟你这更夫有什么关系？
"脚步声渐远，王屠户还在骂骂咧咧地踹门槛。
陈砚盯着地上的药碗碎片，突然感觉狼皮所在的系统空间传来异物硌手。
他假装系鞋带，心念再动，狼皮重新落在掌心——毛皮下竟压着枚青铜牌，刻着"青岚"二字，边缘还有半道锯齿状的缺口，像是被兽牙咬过。
"检测到特殊物品，是否扫描？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
陈砚后背蹭着墙根滑坐下去，王屠户的骂声突然变得模糊。
他望着铜牌上斑驳的锈迹，想起陈伯咳血的帕子，想起药铺掌柜说"紫纹参要五两银子"时的冷淡眼神——手指重重按在"确认"上。
"青岚山脉守卫通行凭证（残）。
百年前青岚卫殉职者遗物，可追溯至武神陨落事件。
"陈砚的呼吸骤然急促。
他猛地将铜牌塞进袖中，抬头正撞进王屠户的视线。
"发什么呆？
"王屠户踢了踢他的鞋尖，"还不快跟我去寻猪？
找不回来你赔！
"陈砚跟着王屠户走出更房时，晨雾己经散了。
他借口去东头查看其他猪圈，绕进镇东的"回春堂"。
药柜后飘来药材的苦香，刘掌柜捏着狼皮的手顿了顿："这皮毛被利爪划了七道，品相太差。
"他掂了掂秤砣，却往陈砚手里塞了十五枚铜钱，"不过这狼毛带腥风，倒能做驱邪符。
"陈砚攥着铜钱往外走，指腹触到掌心里的铜牌。
系统提示还在脑海里盘旋，他望着街角飘着的"镇主府告示"，火鳞豹的画像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悬赏百两"的字样——足够买十根紫纹参。
暮色降临时，陈砚推开更房木门，药香混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陈伯蜷缩在薄被里，床榻边的药渣还是早上的模样。
"小砚..."老人咳得肩头首颤，"今日...没听见你打更声..."陈砚喉咙发紧。
他蹲在床头，伸手摸了摸老人的额头——烫得惊人。
床头的药碗里，冷透的药汁泛着黑绿。
"我去热药。
"他转身要走，却被枯瘦的手拽住袖口。
"别忙..."陈伯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泛着水光，"你昨夜没睡好吧？
打更的梆子，我听了西十年...今日没听见，倒像少了半块魂。
"陈砚背过身去。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他摸到怀里的隐息丹，丹瓶在掌心焐得发烫。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剩余20积分泛着幽蓝的光，商城最顶端的"限定盲盒"位置，原本空白的地方浮现出一道若有若无的金纹，像被雾气遮住的月亮。
一更梆子响时，陈砚站在更楼上。
他望着镇外黑黢黢的山林，袖中铜牌贴着皮肤发烫。
系统商城的提示音在耳边萦绕，他盯着那道金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三更时分，或许会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