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的防护手套被腐蚀出锯齿状缺口时，他意识到这绝不是普通事故。
量子离心机的震颤频率正以每秒7.3赫兹的振幅攀升，这己经超出人类痛觉神经的承受阈值。
但此刻他竟感受不到指尖灼烧的疼痛，所有感官都被空气里那缕诡异的香气劫持——像仲夏夜骤雨打湿的铃兰，又像手术刀划过冷藏玫瑰时迸发的冰晶。
"离心机要裂变了！
"林雾突然扯掉防护头罩，黑色长发在电磁场中悬浮成诡异的扇形。
她耳后皮肤下浮现出淡青色荧光，顾沉舟认得这种生物光，那是基因编辑失败的标记。
警报系统突然集体失声，实验室陷入深海般的寂静。
顾沉舟看见自己的血珠悬浮在空气中，化作一串绯红玛瑙。
在林雾的瞳孔倒影里，所有物体都呈现出X射线透视下的骨骼状态，包括他防护服下剧烈跳动的心脏。
"闭眼！
"林雾将香水瓶砸向离心机的刹那，顾沉舟嗅到记忆被撕裂的气味。
那是混合着航空燃油与冻土层的特殊编码，二十年前西伯利亚上空失事的CX767航班黑匣子记录的最后气息。
量子风暴掀翻生物安全柜的瞬间，顾沉舟扑向实验台后的应急舱。
他的磁控肽链手环突然发出刺目蓝光，这是端粒酶异常损耗的警告。
林雾的手掌比他想象中更冷，当两人跌进球形防护舱时，他看见她锁骨处的萤火虫形胎记正在渗血。
"你也有编号？
"林雾盯着他手腕内侧的条形码，那是国际基因库登记时的刺青。
防护舱的有机玻璃正在结晶化，顾沉舟发现那些六边形晶格竟与人类端粒结构完全相同。
记忆如潮水漫过神经突触。
七岁那年从三万英尺高空坠落时，包裹他的逃生舱内壁也闪烁着同样的青绿色编码。
冰原上的救援队举着紫外线灯，他蜷缩在融化的冰层里，听见有人说："萤火虫计划第19号实验体回收成功。
""你修改了自己的嗅觉受体？
"顾沉舟突然抓住林雾的手腕。
量子离心机泄露的气体正在催化他们的基因记忆，他能看见林雾虹膜上流动的碱基对序列——那分明是CX767航班黑匣子的数据链。
防护舱外传来晶体碎裂的脆响，林雾突然咬破舌尖。
混着铁锈味的吻猝不及防，顾沉舟尝到记忆重组蛋白的苦涩。
当她的眼泪滑进唇缝，实验室所有显示屏同时亮起绿色数据流，那是他追查了三年的"萤火虫代码"。
"别相信你看到的记忆。
"林雾的声音开始失真，她的身体正在量子场中呈现半透明状态。
顾沉舟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鼻腔涌出大量淡金色液体——这是海马体过载的征兆。
安全局特工破门而入时，量子离心机己经坍缩成硬币大小的黑洞。
林雾的香水瓶残骸里，上万只纳米级机械蝴蝶正啃食着实验室的时空结构。
顾沉舟握紧掌心的陨石碎片，那是林雾消失前塞进他手里的，此刻正以每分钟衰减0.7克的质量释放暗物质辐射。
通风口突然涌入大量果蝇，这些实验体昆虫跳着怪异的8字舞。
顾沉舟的视网膜上残留着林雾最后的唇语，那是用基因密码编写的空间坐标：北纬31°14，东经121°35——十年前就被填平的浦东三林塘码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