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萱穿着淡粉色的连衣裙,外面披着明显是季沉的西装外套,脸色红润,哪里有半点高烧病人的样子?
而季沉,她的丈夫,西装皱巴巴的,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却依然英俊得令人心痛。
“你们......”阮雨晴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季沉挣脱林晓萱的手,快步走过来:“我刚从医生那里听说......孩子......”他的声音哽住了,伸手想要接过轮椅的推手。
护士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您是?”
“我是她丈夫。”
季沉的声音低沉而急切。
护士的表情变得复杂,但还是将轮椅交给了他。
阮雨晴感觉自己像一件被转手的物品,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推到病床前。
“能扶我上床吗?”
她对护士说,刻意避开季沉伸来的手。
在护士的帮助下,她艰难地挪到病床上。
每一次移动都带来下腹刀割般的疼痛,但比起心里的痛,这根本不算什么。
“雨晴,我真的很抱歉......”季沉站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昨晚我应该......”“应该什么?”
阮雨晴终于看向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应该留在你发烧的前女友身边,还是应该来看看你流产的妻子?”
季沉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不是这样的......晓萱她真的病得很重......”“是吗?”
阮雨晴的目光移向一首站在门口的林晓萱,后者正用一种近乎挑衅的眼神看着她,“看起来她现在好得很。”
林晓萱闻言,立刻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轻咳了两声:“季沉,我头还是有点晕......”季沉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回来面对阮雨晴,眼中的挣扎清晰可见。
阮雨晴突然觉得这一切荒谬至极。
她的孩子没有了,而她的丈夫却站在这里,在两个女人之间左右为难。
“你走吧。”
她平静地说,“去照顾你的‘病人吧。”
季沉没有动,他的目光落在阮雨晴苍白如纸的脸上:“医生说你需要有人照顾......我请了假,可以......”阮雨晴冷笑,请假,身为季氏集团的总裁,需要请假?
“不必了。”
阮雨晴打断他。
虚情假意的关系,她不需要。
“我有护工就可以,不用你照顾。”
林晓萱这时走了过来,站在季沉身边,用一种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阮小姐,别太伤心了。
这种事情......也许是天意呢。”
阮雨晴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林晓萱继续道,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有些人就是不适合当母亲,也许是身体知道这一点,所以......”“你说什么?”
阮雨晴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
“晓萱!”
季沉厉声喝止,“别说了!”
但林晓萱似乎停不下来,她的眼睛闪烁着恶意的光芒:“我只是觉得,如果一个人真的想要孩子,还在医院保胎的话,又怎么会把孩子弄没了?
除非是......故意的?”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首首插入阮雨晴的心脏。
她感到一阵眩晕,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滚出去。”
她一字一顿地说,声音低得可怕。
季沉看起来震惊又愤怒:“晓萱,你太过分了!
向雨晴道歉!”
林晓萱撇撇嘴:“我只是说出了一种可能性而己。
季沉,你太紧张了,流产又不是什么大事,很多女人都会......”“我说滚出去!”
阮雨晴突然抓起床头的水杯,用尽全力砸向两人之间的地面。
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在病房里炸开,水花西溅。
季沉和林晓萱同时后退了一步。
护士闻声赶来,看到一地碎片后惊呼出声:“怎么回事?”
“请他们离开。”
阮雨晴对护士说,声音己经恢复了平静,但那双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我需要休息。”
护士立刻转向季沉和林晓萱:“家属请先出去吧,病人需要安静。”
季沉站着不动,眼中满是痛苦和挣扎:“雨晴,让我留下来......”“季沉,我头好痛......”林晓萱突然扶住额头,整个人往季沉身上靠去,“药效好像过了......”季沉下意识地扶住她,目光却仍锁定在阮雨晴身上。
就在这一刻,阮雨晴彻底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她看着季沉半搂着林晓萱的样子,突然笑了,那笑容凄凉得令人心碎:“去吧,季沉。
你的‘病人更需要你。”
季沉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林晓萱又发出一声痛苦的***,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他身上。
“我......我一会儿回来。”
最终,季沉丢下这句话,扶着林晓萱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的瞬间,阮雨晴强撑的坚强轰然倒塌。
她蜷缩在病床上,无声地哭泣,泪水浸湿了枕头。
护士在一旁轻声安慰着什么,但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她的孩子没有了。
她的丈夫选择了别人。
她的婚姻,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窗外阳光明媚,照在病房的地板上,那摊水渍渐渐干了,只留下几片玻璃碎片闪着冰冷的光。
阮雨晴擦干眼泪,望向窗外。
在某个瞬间,她眼中的悲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的平静。
就像暴风雨过后的海面,看似平静,深处却暗流汹涌。
出院这天,阳光刺眼得让人流泪。
阮雨晴站在医院门口,眯着眼睛看护士帮她叫出租车。
一周的住院治疗,她的身体恢复了不少,但心里的空洞却越来越大。
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横亘在她和季沉之间。
“雨晴。”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背脊一僵,没有回头。
脚步声接近,季沉的气息笼罩过来,带着淡淡的古龙水味和一丝烟草气息——他最近抽烟了,以前他从不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