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透青石板路时,沈知夏把折叠桌支在老城区巷口。
褪色的碎花布铺在桌面,玻璃瓶里插着几支蔫头向日葵,旁边整整齐齐码着手工编织的发夹和帆布包。
初秋的风卷起衣角,她攥紧贴在牛仔裤口袋里的存折——那上面躺着母亲下个疗程的医药费。
“这发夹怎么卖?”
穿碎花裙的女孩蹲下身,指尖划过缀着珍珠的蝴蝶结。
沈知夏喉咙发紧,报出价格时声音都在抖。
女孩突然笑了:“便宜点呗,我全要了,正好送闺蜜。”
扫码付款的瞬间,手机屏幕亮起陌生转账,数额比总价多出两倍。
“姐,加油。”
女孩眨眼跑开,留下呆立在原地的沈知夏。
城管的哨声刺破喧闹的夜市。
沈知夏手忙脚乱地收东西,帆布包带子突然断裂,零件散落一地。
“姑娘,放我三轮车上!”
炸臭豆腐的大爷猛地刹住车,帮她把货物往车厢里塞,“去巷尾躲躲,那儿归老张管,他心善。”
三轮车颠簸着穿过胡同,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凌晨收摊,沈知夏数着皱巴巴的零钱。
铁皮盒里不知何时多了块绿豆糕,包装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姐姐的包包好看,妈妈说要请你吃甜的。”
她咬下一口,甜味混着夜风,突然让这座陌生的城市有了温度。
远处高楼的霓虹依旧闪烁,而她蹲在街边收拾残局的身影,正被月光镀上一层温柔的光边。
走中深夜大街心里不是滋味回到家门口拿着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沈知夏轻手轻脚推开家门,生怕吵醒熟睡的母亲。
玄关处贴着泛黄的日历,红圈标注着复诊日期,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
她将帆布包轻轻放在鞋柜上,指尖触到包内不知何时被塞进的暖手宝——是夜市隔壁卖烤红薯的大爷硬塞给她的,说“女孩子别冻着”。
厨房的灯突然亮起,母亲披着薄外套站在门口,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刺眼:“怎么才回来?
我热了碗粥。”
沈知夏鼻头一酸,看见桌上摆着温好的饭菜,碟子里还躺着几块炸得金黄的藕盒——那是她最爱吃的。
母亲絮絮叨叨地收拾着她带回的零件,把散落的发夹别在自己斑白的头发上:“我女儿手可真巧。”
躺在床上,沈知夏翻出手机。
白天那个多付钱的女孩发来消息,附上了一张戴着她做的发夹与闺蜜的合照,配文是“全网最酷的发饰”。
夜市群里,卖炒粉的阿姨分享了新学的编织花样,炸臭豆腐的大爷则发了段三轮车改造视频,说“以后装货更方便”。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沈知夏摸着枕头下藏好的存折,听着隔壁房间母亲平稳的呼吸声,忽然觉得那些在冷风中守摊的疲惫都不值一提。
这座小小的出租屋,此刻盛满了市井烟火里最珍贵的温暖,而她知道,自己所有的坚持,都有了最坚实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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