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老式自行车的铃铛声由远及近,林阳在刺鼻的煤烟味中剧烈咳嗽着醒来。
眼前灰扑扑的砖瓦房、墙上贴着的"计划生育好"宣传画,还有手腕上那块锈迹斑斑的上海牌手表,无一不在冲击着他的认知。
"小阳,愣着干啥呢?
赶紧把蜂窝煤搬进屋!
"扎着蓝头巾的中年妇女从里屋探出头,正是林阳记忆里己经去世二十年的母亲李秀兰。
她手里还攥着半截玉米饼,脸上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沧桑。
林阳感觉脑袋像是被重锤敲击,无数记忆碎片汹涌而来。
他穿越了,回到了1983年的江城纺织厂家属院。
原主林阳是厂里的临时工,因为在车间打瞌睡被扣除当月奖金,一时想不开喝了半瓶散装白酒,结果就给现在的林阳让出了躯壳。
"妈,我这就来!
"林阳强压下内心的震撼,快步走向院子角落的煤堆。
上辈子他是个金融分析师,每天西装革履出入CBD,如今却要徒手搬运沾满煤灰的蜂窝煤,这种落差感让他既荒诞又清醒。
"这月工资发了没?
"李秀兰接过儿子递来的煤块,小心翼翼地码在灶台边,"你爸的医药费还欠着卫生院三十块,月底前得凑齐......"林阳手一顿。
记忆里,父亲就是因为这笔医药费没能及时治疗,最终转为肺炎去世。
原主浑浑噩噩活到三十多岁,在工厂倒闭潮中下岗,母亲为了给他攒彩礼钱,天天去菜市场捡菜叶,最后积劳成疾......"妈,您放心,钱的事包在我身上!
"林阳突然抓住母亲粗糙的手,语气坚定得让李秀兰吓了一跳。
这还是那个整天浑浑噩噩的儿子吗?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自行车急刹的声响。
邻居王婶风风火火闯进来:"秀兰,纺织厂要招正式工了!
不过得考数理化,小阳这文化水平......"她的目光扫过林阳身上打补丁的的确良衬衫,欲言又止。
林阳心中一动。
1983年,知识改变命运的号角刚刚吹响。
纺织厂正式工不仅意味着铁饭碗,更重要的是能分到家属楼!
他记得三年后纺织厂会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但现在,这正是一个绝佳的跳板。
"王婶,我想试试。
"林阳首视着她惊讶的目光,"您能借我初中课本吗?
"当天夜里,林阳蜷缩在吱呀作响的木床上,就着15瓦的灯泡,开始疯狂复习数理化。
前世的金融知识虽然用不上,但这些基础学科他早就烂熟于心。
更重要的是,他记得这次招工考试的题目——原主当年因为醉酒错过考试,多年后在酒桌上听工友反复提起过。
窗外月光如水,老式挂钟指向凌晨两点。
林阳在草稿纸上写下最后一道化学推断题的答案,突然听见厨房传来窸窣声。
他悄悄起身,看见母亲正就着冷水啃昨天剩下的玉米饼,昏暗的灯光下,她鬓角的白发格外刺眼。
"妈!
"林阳眼眶一热,"您怎么还没睡?
"李秀兰慌忙把玉米饼藏在身后:"我......我起来看看煤炉。
你赶紧睡,明天还要考试......"林阳快步上前,从柜子里翻出自己仅有的五块钱:"妈,明早您去买点肉,给爸炖点骨头汤补补。
"李秀兰愣住了,儿子从来没这么懂事过。
她摸着儿子塞过来的纸币,突然红了眼眶:"小阳,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妈?
""我就是想通了。
"林阳把母亲按在椅子上,"从今天起,我会让您和爸过上好日子。
"第二天清晨,林阳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精神抖擞地走进考场。
考场设在纺织厂子弟学校,三十多个年轻人坐在长条木桌前,有的紧张地转着笔,有的偷偷翻着口袋里的小抄。
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的瞬间,林阳瞳孔微缩。
果然和记忆里一样,数学第一道大题就是鸡兔同笼的变形题,化学最后一题是关于工业制碱的流程......他提笔疾书,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寂静的考场格外清晰。
"这小子疯了吧?
"后排考生看着林阳行云流水的答题速度,忍不住小声嘀咕,"平时在车间连扳手都拿不稳,还敢来考正式工?
"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林阳只用了西十分钟就答完了所有题目。
他放下笔,望向窗外飘着柳絮的操场,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这只是第一步,在这个遍地是黄金的八十年代,他要做的,是改变全家人的命运,乃至整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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