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的招牌在风雪中摇晃，木质看板上用褪色的红漆画着一只微笑的麋鹿，鹿眼处镶嵌的玻璃珠反射着煤油灯的光，像活物般随着来客移动。
推开门的瞬间，暖意裹挟着某种甜腻的腐朽味扑面而来——像是陈年的蜂蜜混着止血的草药。
老板娘站在柜台后，墨绿色的长发用一根骨簪盘起。
她身旁悬浮着一颗菱形的黑色气球，当调查员们踏入时，气球突然转向，斯外戈的不死鸟眼镜倒映出气球表面一闪而逝的人脸轮廓。
“202和203房。”
老板娘推过两把黄铜钥匙，指尖苍白得近乎透明，“晚餐供应到八点，淋浴热水有限。”
她顿了顿，补充道：“入夜后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开窗。
听说最近有镇子里有狼出没。”
古加尔突然按住柜台：“这气球是什么？”
老板娘笑了，气球却猛地贴近拳击手的脸，在他眼前“啪”地裂开一条缝——那根本不是气球，而是一颗包裹着黑色薄膜的眼球，瞳孔正疯狂颤动。
“只是小爱好。”
她轻巧地收回“气球”，裂缝己消失无踪。
几人分为两组去了各自的房间。
卡尔，红狼选择了203，其余几个男人去了202。
203号房的壁纸是暗红色的藤蔓花纹，卡尔发现某些“藤蔓”实则是细小的血手印连缀而成。
床头柜上摆着一本《北欧圣诞传说》，翻开的页面恰好是一幅插图：雪地中倒毙的驯鹿，鹿角间缠绕着人类的断指。
吴迪戈进入202后推开了浴室门，花洒突然自行启动，喷出的却是暗红色液体。
他受惊后退，但下一秒——水流恢复了清澈。
魔术师沾湿的手指捻了捻，嗅到铁锈味。
“不是血……”他低声道，“是掺了铁屑的泉水。”
红狼的罗盘此刻在皮箱中剧烈震动。
她猛地掀开箱子，铜制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窗外——雪地上浮现出一串蹄印，每个脚印中都嵌着一颗人类的牙齿。
楼下突然传来老板娘哼唱的摇篮曲，曲调古老得令人毛骨悚然：“圣诞老人死啦，麋鹿啃食他的心脏，孩子们快快睡呀，明早你会在雪中发芽……”吴迪戈猛地推开房门，红狼的匕首己经出鞘，卡尔把手按在剑柄上。
众人一齐冲下楼梯，木质台阶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整栋旅馆都在他们的脚步下颤抖。
一楼大厅的壁炉仍然烧着，火光映照出老板娘淡然的侧脸。
她坐在摇椅上，手里织着一条暗红色的围巾，身旁的菱形气球静静悬浮，像一只沉默的守卫。
听到动静，她连头都没抬，只是轻轻“啧”了一声。
“动静小点，”她慢悠悠地说，“地板很旧了，经不起你们这样折腾。”
“刚才浴室里的‘水’是怎么回事？”
吴迪戈眯起眼睛，读心术悄然发动——但老板娘的意识像一堵冰墙，毫无波澜。
老板娘终于抬起头，墨绿色的长发在火光中泛着微光。
她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毛线针。
“铁锈水管而己。”
她指了指天花板，“这栋房子一百多年了，管道里沉淀的矿物质偶尔会冲出来。”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吓到你们了，我很抱歉。”
红狼的罗盘仍在颤动，她冷冷道：“那你的‘气球’呢？”
老板娘轻轻笑了，伸手点了点悬浮的黑色菱形。
气球顺从地飘到她掌心，表面光滑如镜，看不出任何异样。
“只是个小把戏。”
她歪了歪头，“你们之中不也有魔术师吗？”
她的目光扫过吴迪戈，“有些东西，看着可怕，其实无害。”
古加尔皱起眉：“那楼下的歌谣——”“古老的圣诞童谣罢了。”
老板娘站起身，围巾从她膝上滑落，露出下面压着的一本破旧诗集，“镇上老人都会唱，词是有点瘆人，但……”她耸耸肩，“民俗都这样。”
众人一时沉默。
老板娘的气场太过平静，甚至带着点无奈的宽容，像在看一群大惊小怪的孩子。
斯外戈推了推眼镜，镜片上的符文渐渐暗淡。
“如果你们还是不安心，”老板娘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锡罐，“喝点薄荷茶吧，安神的。”
她打开盖子，清香扑面而来，“或者……”她突然压低声音，“你们真正该担心的，是窗外的东西。”
窗外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下一刻，古加尔立马冲了出去，但依旧什么都没能看见，留给他们的只有在雪地上的奇怪蹄印。
“好了，各位客人们，时候也不早了，回去睡觉吧，你们明天不应该还有大事要做吗？”
老板娘对着愣在门外的众人说道，吴迪戈说到：“留个心眼，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虽然老板娘的嫌疑暂时放下，但所有人的心里都增加了一份紧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