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周黎。
他颤抖着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你和爸爸是怎么认识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怎么突然问这个？
经人介绍的啊，李阿姨介绍的，你都知道的。
""具体是哪一年？
""82年春天吧。
怎么了？
""爸爸之前...有没有过其他感情经历？
"更长的沉默。
"黎黎，你爸走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很重要！
"周黎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妈，你知道林素心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杯子掉在了地上。
"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母亲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你在哪里？
""青山公寓304室。
我找到了爸爸的东西，他和一个叫林素心的女人的照片，还有...""马上离开那里！
"母亲几乎是喊出来的，"那地方下周就要拆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妈，林素心是谁？
她是不是怀了爸爸的孩子？
她是不是...""回家再说。
"母亲挂断了电话。
周黎站在房间中央，感到一阵眩晕。
阳光己经移到了墙上的照片上，林素心的笑容在光线下显得格外生动。
他突然注意到照片背景中的建筑物——市图书馆，父亲经常带他去的地方。
书架上还有一本相册，周黎翻开后发现里面全是林素心的单人照，拍摄地点遍布城市各个角落。
但最后几页的照片被撕掉了，只留下锯齿状的边缘。
相册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纸条："记忆是最残酷的牢笼，而我甘愿成为它的囚徒。
—永明，1980"窗外传来机器的轰鸣声，拆迁队己经开始清理周边建筑了。
周黎匆忙用手机拍下房间的每个细节，收集了几封信和那本日记，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凝固在时光中的空间，锁上门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周黎的思绪乱成一团。
父亲去世前一周曾给他打过电话，说有些事想告诉他，但因为工作忙，他推迟了与父亲的见面。
现在他永远失去了知道真相的机会。
当晚，周黎坐在书桌前，灯光昏黄，周围一片静谧。
他的面前堆放着一叠厚厚的信件和日记，这些都是他从父亲遗物中找到的。
周黎深吸一口气，开始仔细阅读这些信件和日记。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了解到了父亲和林素心之间的故事。
林素心是青山机械厂技术科主任的女儿，1976年，她在市图书馆工作时与当时还是大学生的父亲相识。
两人一见钟情，开始了一段秘密的恋情。
然而，这段恋情并没有得到林素心父亲的认可。
他发现了女儿和父亲的关系后，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
尽管如此，父亲和林素心并没有放弃，他们继续偷偷交往了两年。
1978年9月9日，林素心突然失踪了。
官方的结论是她***身亡，但父亲显然对这个结论心存疑虑。
周黎继续翻阅着日记，心情愈发沉重。
他在日记中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林素心在失踪前一个月确认怀孕了。
在8月30日的日记中，林素心写道：“永明知道后既惊喜又担忧，他说会尽快解决家里的问题。
我告诉他无论如何我都会生下这个孩子，这是我们的爱情见证。”
周黎的手微微颤抖着，他无法想象如果那个孩子活下来，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那个孩子和他差不多大……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房间里。
周黎一夜未眠，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林素心的日记和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
突然，门铃响了起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周黎有些恍惚地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他的母亲，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