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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手指宕机:我靠刷题逆袭

不爱穿鞋的tom猫 著

言情小说连载

金牌作家“不爱穿鞋的tom猫”的优质好《金手指宕机:我靠刷题逆袭》火爆上线小说主人公苏雨薇林人物性格特点鲜剧情走向顺应人作品介绍:当重生金手指卡死在99.9%,林辰卸载了系也撕开了现实帷幕的裂预言失效、记忆模他只剩一双沾满粉笔灰的在高考倒计时里搏命刷试图用最笨的方式逆天改然卸载不是解而是标记——蝴蝶标本的轻颤、麻雀翅膀的诡折、光影中无声的冰冷恶意……未知的恐怖在现实裂隙后窥他选择土为废墟上的承诺:盖震不垮的房清华园他钻研《营造法式》的榫卯智在振动台上锤炼抗震的模却在顶尖竞赛中发现对手的“磐石”之蠕动着汲取灾难能量的不祥暗古籍记载的厌胜黑石重现灾区工身边信任之人的指尖在寂静中诡异地翻折……林辰终于明白:那些“裂隙存在”并非单纯毁它们在捕食——地震、风暴、人类的绝皆是滋养混乱的食而某些人正以“科技”之将灾难转化为献祭的饵没有超凡异只有结构力学的公式与负熵阱的蓝他必须用混凝土的理性、榫卯的智在现实的裂缝边筑起一道抵御深渊的卸载系统他成了直面虚界熵增的—工程

主角:苏雨薇,林辰   更新:2025-06-11 17:3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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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高三那天,我的金手指系统卡在99%进度条。

>我警告同桌三天后地震,他笑我熬夜学傻了。

>告诉班主任车祸消息,她让我少看玄幻小说。

>连昨天布置的作业都记不全,只能硬着头皮现场推导。

>站在彩票店门口,发现唯一记得的号码昨天刚开过奖。

>班花苏雨薇递来冰可乐:“林辰,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深夜台灯下,我翻开数学题册。

>笔尖沙沙作响时,墙上的蝴蝶标本突然扇了扇翅膀。

---

汗水沿着额角滑落,痒痒的,带着一丝咸腥气。我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撞得肋骨生疼。光线刺眼,浑浊的空气里浮动着粉笔灰和少年人特有的、闷闷的汗味。

头顶是熟悉得令人心头发紧的景象:老旧的三叶吊扇有气无力地转动着,扇叶边缘积着厚厚的灰垢,每一次慢悠悠的旋转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像个苟延残喘的老家伙。前面那块墨绿色的黑板,上面用白色粉笔写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距高考仅剩 98 天”。那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98天。

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指尖狠狠掐进掌心,尖锐的痛楚清晰无比地传来。不是梦。掌心残留的痛楚如此真实,带着皮肉被挤压的钝感。周围的一切——头顶吊扇苟延残喘的呻吟,粉笔灰在浑浊光线里飞舞的轨迹,空气里那股熟悉的、混杂着汗味、书本油墨和隐约食物残渣的气息——都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令人窒息的沉重感。

高三(七)班。我高一脚踩回的地方,是地狱的门槛,也是我前世拼命挣扎却最终溺毙的泥潭。

大脑一片混沌,记忆像被粗暴撕扯过的旧照片,碎片扎人。高考……对,那场惨败,那个让我在无数个夜里惊醒的名字。然后呢?漫长的、灰暗的挣扎,像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隧道。最后是什么?我只记得刺眼的车灯,撕裂黑夜的巨响,身体被抛飞的失重感……冰冷,黑暗,然后是……现在?

心脏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冰窟。一个近乎本能的念头冲进脑海:系统!

前世,就是在那场车祸的剧痛中,一个冰冷而宏大的声音在我意识里响起:“重生系统绑定中……” 那是绝境中唯一的光。它承诺给我重来的机会,给我改变一切的力量!是它!它一定还在!

“系统!系统!” 我在心底疯狂呐喊,像溺水的人拼命抓向最后一根稻草。意念凝聚,焦灼地呼唤着那个应该存在的存在。“出来!快出来!听到没有?”

没有回应。脑海里一片死寂,只有吊扇令人烦躁的“吱呀”声和自己的心跳在鼓噪。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薄薄的校服布料,黏腻冰冷。不可能!它明明说过会绑定成功的!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集中全部精神,试图在意识深处搜寻那个应该存在的界面。

意识沉入一片混沌的黑暗。在无边无际的虚无中,一点微弱的、极其黯淡的光斑终于浮现出来。它悬在那里,如同宇宙尽头一颗随时会熄灭的残星。

那根本不是想象中功能齐备的操作界面。没有冰冷的指令列表,没有闪烁的数据流,没有任何可供交互的按钮或选项。

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进度条。

惨淡的白色边框,里面填充着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深蓝色,像凝固的、绝望的深海。那蓝色已经填满了整个进度条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只留下头发丝那么细的一线空隙,固执地、嘲讽地维持着未完成的状态。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提示符在进度条下方闪烁,如同墓志铭:

系统核心加载:99.9%……数据校验中……请稍候……

99.9%……

“稍候”?候到什么时候?候到我再次高考落榜?候到我重蹈前世覆辙?

一股冰冷的恐惧猛地攫住了心脏,紧接着是火山喷发般的暴怒。这算什么?把我丢回这该死的地狱,然后告诉我,那个唯一的希望,那个改变命运的金手指,它卡住了?卡在了该死的99.9%?!

“草!” 一声压抑到极点的低吼从我喉咙里挤出来,带着血腥气。我猛地睁开眼,指甲深深陷进课桌边缘粗糙的木屑里。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系统靠不住,但我还有记忆!我重活一世,最大的依仗不就是对未来的预知吗?

混乱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冲撞、组合。地震!对,就是这几天!就在我们市!虽然震级不大,但……等等,具体是哪一天?震中在哪?该死,前世新闻怎么说的来着?记忆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只留下模糊的恐慌感。三天后?还是四天后?邻市?还是我们市下面的一个县?

“强子!” 我猛地转头,声音因为急切而微微发颤,一把抓住旁边正埋着头、偷偷在桌肚里按着老旧按键手机的胖子同桌的胳膊。

张强被我吓了一跳,手指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他胖乎乎的脸上小眼睛瞪得溜圆,满是惊愕和被打断游戏的不爽:“干……干嘛啊辰子?见鬼了?”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仿佛我真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听我说!” 我压低了声音,身体前倾,几乎凑到他耳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三天!最多三天!我们这儿,要地震!震感会很明显的!你赶紧回去跟你爸妈说,这两天晚上睡觉警醒点,最好……最好晚上别睡太死,或者……或者干脆去楼下小公园对付两晚!真的!相信我!”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把自己所有的恐惧和笃定都传递过去。这关乎性命!只要他信了,只要他能躲过去,哪怕只有他一家……

张强脸上的惊愕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荒谬和担忧的表情。他伸出肉乎乎的手,迟疑地、小心翼翼地探过来,摸向我的额头。

“辰子……” 他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安抚傻子的语气,“你是不是……昨晚又通宵刷题了?还是那套五三把你脑子刷瓦特了?” 他咂了咂嘴,一脸“我懂你”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压力太大了吧?做噩梦了?梦见地动山摇,天崩地裂了?嗐,正常正常!哥当年……呃,还没到这时候呢。”他嘿嘿干笑了两声,拍了拍我紧绷的肩膀,“放轻松点,兄弟!别自己吓自己。还地震呢,咱这儿风水宝地,几百年没震过了!安心刷你的题吧,啊?” 说完,他又飞快地低下头,重新沉浸在他那个小小的手机屏幕世界里去了,手指按得噼啪作响,仿佛我刚才那番关乎生死的话,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耳旁风。

一股冰冷的无力感瞬间贯穿全身。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块烧红的炭,发不出任何声音。相信我?连我自己都觉得像个疯子。看着张强那心无旁骛投入游戏的侧脸,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被世界孤立的寒意笼罩了我。

不行!一个人不信,还有别人!必须阻止更大的悲剧!

混乱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车祸!班主任李老师!就在高考前一个月左右!她……她是怎么出事的?好像是……对,是去邻市参加一个教研活动,回来的高速公路上……一辆疲劳驾驶的大货车……失控……侧翻……

具体时间?该死!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个周末,好像是……下周五?还是周六?地点……高速名字是什么?G65?还是G75?记忆的毛玻璃更厚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令人心悸的轮廓和“疲劳驾驶”几个字。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不能再犹豫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

下课铃声尖锐地撕裂了教室的嘈杂,像一把生锈的锯子。我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课桌椅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引来周围几道诧异的目光。我顾不上这些,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冲出教室门,目光急切地扫过走廊上流动的人潮。

找到了!

班主任李老师那熟悉的身影刚从隔壁班出来,腋下夹着教案,正和另一个老师低声交谈着,朝办公室方向走去。她四十岁出头,齐耳的短发一丝不苟,戴着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总是透着严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李老师!” 我几乎是扑过去的,声音因为奔跑和极度的紧张而嘶哑变形,一把拦在了她面前,胸口剧烈起伏。

李老师和那位老师都吓了一跳,停住脚步,惊讶地看着我。周围几个路过的学生也好奇地放慢了脚步。

“林辰?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李老师皱了皱眉,语气带着惯常的审视,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我汗湿的额头和慌乱的眼神。

“老师!您……您下周……下周是不是要去邻市?参加教研活动?” 我喘着粗气,语无伦次,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李老师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你怎么知道?下周五。有什么问题?” 她旁边的老师也好奇地看着我。

“不能去!您绝对不能去!” 我几乎是用喊的,声音在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引得更多人侧目,“您回来的时候……会出事的!高速上!大货车!疲劳驾驶!会……会撞上!很危险!真的!您相信我!千万别坐那趟车!或者……或者改期!改期行不行?”

我一口气吼完,感觉肺部火烧火燎,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我死死盯着李老师的眼睛,渴望从里面看到一丝警觉,哪怕是一丁点的动摇。

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好奇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李老师的眉头越皱越紧,镜片后的目光从最初的惊讶,迅速转变为一种混合着愠怒和深深失望的严厉。她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一种冰冷的、属于权威的距离感。

“林辰同学。”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清晰、寒冷,穿透了走廊里所有的杂音,“我理解高三压力大,但这不是你胡思乱想、传播恐慌的理由!”

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什么车祸?什么疲劳驾驶?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痛心,“又是那些网络小说看多了?整天沉迷什么重生穿越玄幻修仙,把脑子都看糊涂了?!”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冰雹,狠狠砸在我的头上、心上。旁边那位老师也摇着头,露出“现在的学生啊”的无奈表情。

“高考在即!” 李老师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锐利地逼视着我,仿佛要将我所有荒唐的念头钉死在原地,“把你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收起来!把心思给我全部、一丝不剩地,放到学习上!再让我听到你散播这些无稽之谈,扰乱班级秩序,就不是谈话这么简单了!听懂没有?!”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厉喝出来。

我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骤然冰封的雕像。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四肢百骸都浸在刺骨的冰水里。走廊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那些围观的目光,不再是好奇,而是变成了看疯子、看跳梁小丑的鄙夷和嘲弄,无声地鞭挞着我。

喉咙里堵得发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我僵硬地点了点头,动作机械得如同生锈的木偶。李老师严厉地又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然后才夹紧教案,和那位老师一起,踩着高跟鞋,发出冰冷而规律的“哒、哒”声,消失在办公室的门后。

“嗤……” 旁边传来毫不掩饰的、低低的嘲笑声。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走过,眼神里的戏谑毫不遮掩。

“听见没?玄幻小说看多了,以为自己能预知未来了呢!”

“啧啧,压力太大,癔症了吧?”

“林辰?平时看着挺闷的啊,没想到戏这么多……”

那些细碎、恶毒的话语,像肮脏的泥点,溅在我身上。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提醒自己不要倒下。脸上火辣辣的,比被人狠狠抽了几十个耳光还要难堪。我低着头,像一具行尸走肉,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回教室。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破碎的尊严和摇摇欲坠的希望上。

预言?未来?像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我重重地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椅子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课桌上摊开的,是晚自习要用的数学练习册。翻开的页面上,是一道道印刷清晰却如同天书般的题目。我茫然地看着,视线却无法聚焦。

大脑一片空白。不是那种被掏空的空白,而是被沉重的、冰冷的绝望彻底塞满后的麻木。

“林辰,” 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声音从讲台方向传来,是数学课代表王超,他扶了扶眼镜,没什么表情地例行公事,“李老师刚布置的,今晚晚自习结束前,把练习册第78页到80页的习题做完,明天一早收。”

布置作业?什么时候?刚才课间?还是上课时我完全没听进去的那会儿?

第78页到80页……作业内容是什么?是函数?还是立体几何?或者导数应用?我拼命在混乱的记忆里翻找,试图抓住一点关于昨晚布置作业的线索。然而,脑海里只有一片混沌的迷雾。关于昨晚,关于作业,关于任何具体的细节……什么都没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抹掉了!

冷汗又一次无声无息地爬满了脊背。连昨天布置的作业都记不清了……我这重生,到底重生了什么?除了把前世的失败和今生的绝望打包带回来,还剩下什么?

我僵硬地翻开练习册,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第78页。第一题。

题目清晰地印在纸上:

已知函数 f(x) = x³ - 3x² + 2。求 f(x) 的单调区间和极值。

每一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像来自异世界的密码。那些符号,x,f,立方,平方……它们冷漠地排列着,对我发出无声的嘲笑。

单调区间?极值?这些东西……前世在系统的辅助下,不是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吗?系统会瞬间给出思路,甚至直接列出完美的解答步骤,我只需要像个傀儡一样照抄就好。

可现在……

没有冰冷的提示音,没有自动浮现的思路,更没有现成的答案。

眼前只有白纸黑字,和一片茫然的、空荡荡的大脑。

我死死盯着那道题,仿佛要用目光把它烧穿。手不受控制地伸向旁边的草稿纸,抓起一支笔。笔尖悬在纸的上方,微微颤抖着,落下一个小小的墨点,然后凝固在那里。

怎么写?从哪里开始?求导?对,好像是要求导!导数公式是什么?f’(x) = ……

大脑像是生了锈的齿轮,艰涩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着。一个极其基础的公式,在记忆的废墟里艰难地浮现:幂函数导数…… x^n 的导数是 n*x^(n-1) ……

那么,f(x) = x³ - 3x² + 2,它的导数 f’(x) 应该是……

我咬着牙,额头上青筋隐隐跳动,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滴在草稿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笔尖终于颤抖着落下:

f’(x) = 3x² - 6x

写出来了!我几乎要松一口气。可下一步呢?求出了导数,然后呢?求单调区间,是要……令导数等于零?还是大于零小于零?

思路再次卡死。巨大的挫败感像潮水般涌来,瞬间将我淹没。一种深切的、令人窒息的恐慌攫住了我。原来剥离了那个该死的、卡在99.9%的系统,我竟然……如此无能?连一道最基础的高三数学题,都解得如此艰难痛苦,如同在沼泽里跋涉?

我猛地甩了甩头,想把那些自我否定的念头甩出去。不行!不能停!就算系统废了,预言没人信,作业记不住……我也得做下去!难道重活一次,还要像前世一样,在数学上栽得头破血流吗?

汗水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我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眼前这道该死的题目上。笔尖再次重重地落在草稿纸上,发出沙沙的、带着狠劲的摩擦声。不管对不对,先做下去!令 f’(x) = 0!

3x² - 6x = 0

3x(x - 2) = 0

所以 x=0 或 x=2……

思路似乎被打通了一点,虽然依旧滞涩,但笔尖移动的速度快了起来。画数轴,标出临界点0和2,讨论 f’(x) 在各区间的正负……单调增区间,单调减区间……极值点……极值……

每一笔,每一划,都异常沉重。没有系统的指引,每一步都像是在黑暗的迷宫中摸索,不断地自我怀疑,不断地推翻重来。草稿纸上很快布满了凌乱、反复涂抹的公式和区间符号。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个极值点 f(0)=2 和 f(2)= -2 终于被艰难地“抠”出来时,晚自习结束的铃声也刺耳地响了起来。教室里瞬间被收拾书包的嘈杂声和如释重负的喧哗填满。

我长长地、近乎虚脱地吐出一口气,后背的校服早已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不适的凉意。看着草稿纸上那几行歪歪扭扭、反复修改才最终确定的答案,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真实的异样感,悄然从心底升起。

那感觉……很陌生。不是系统提示音响起时的冰冷便捷,也不是前世照抄答案时的麻木空洞。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带着点笨拙的……踏实感?就像自己赤手空拳,在荒原上硬生生刨出了一条小路,虽然坑洼,但每一步,都踩在了自己踏出的脚印里。

这微不足道的“成就”像一颗小小的火星,短暂地驱散了心底的严寒。也许……也许真能靠自己?这个念头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顽固地摇曳着。

一个更强烈的念头随之而来:钱!启动资金!改变命运不能只靠埋头做题,我需要第一桶金!彩票!前世……对,彩票!那组改变了好几个普通打工仔命运的号码!虽然记不清具体是哪一期了,但号码本身……我死都不会忘!7,15,23,29,33,蓝球是……是12!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针,瞬间点燃了濒临熄灭的希望。我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动作太大带倒了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引得周围几个还没走的同学侧目。我顾不上他们的目光,手忙脚乱地把那本写满了挣扎痕迹的数学练习册和草稿纸胡乱塞进书包,拉链都没拉好,转身就冲出了教室门。

夏夜的空气带着黏腻的闷热,扑面而来。我跑得飞快,书包在背后剧烈地拍打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混合着对财富的渴望和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疯狂。晚风灌进我敞开的校服领口,却丝毫吹不散心头的燥热。路灯昏黄的光线在奔跑中被拉扯成模糊的光带。

彩票店!街角那家熟悉的、门面不大的福利彩票店!那块红底黄字的招牌在夜色里亮着俗气却充满诱惑的光。

我像一颗失控的炮弹,重重地撞开那扇贴着各种中奖号码走势图的玻璃门。门铃发出一阵急促刺耳的“叮铃”声。

店里弥漫着劣质烟草和汗味混合的气息。几个穿着背心拖鞋的中年男人正围在柜台前,对着墙上挂着的几块大屏幕指指点点,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曲线看得人眼花缭乱。柜台后面,胖乎乎的店主正懒洋洋地按着计算器。

我冲到柜台前,双手撑着玻璃台面,大口喘着气,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酸涩的刺痛。我顾不上擦,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急切地在墙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开奖公告栏上搜寻。

找到了!双色球!最新一期的开奖公告!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一串决定命运的数字上。

红球:07,15,23,29,33……

蓝球:……12!

心脏,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血液似乎凝固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开奖日期:2008年5月29日。星期四。

今天……是2008年5月30日。星期五。

昨天!就在昨天!那组我穿越时空、视若救命稻草的号码,已经被别人买走,并且……开出来了!

头奖!五百万!就在昨天!与我擦肩而过,不,是彻底地、无情地抛弃了我!

希望的气球被瞬间戳破,发出无声的爆响。眼前一阵发黑,世界仿佛失去了颜色和声音,只剩下墙上那串鲜红的、刺眼的数字在视野里无限放大、扭曲、旋转。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再一次,以更凶猛、更彻底的姿态,将我淹没、吞噬。我甚至能尝到喉咙里涌上来的、铁锈般的腥味。身体里的力气被瞬间抽空,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冰冷肮脏的地砖上。

“喂,同学?买彩票啊?机选还是自选?” 店主不耐烦的、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声音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传来。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浸透冰水的棉花。买彩票?买什么?买一个已经彻底失去的、被人捷足先登的梦吗?

就在这时,一股冰凉的触感猝不及防地贴上我的脸颊,激得我一个哆嗦。

我茫然地、迟缓地转过头。

一张清丽的脸庞映入模糊的视野。是苏雨薇。我们班的班花,也是常年稳居年级前三的学霸。她微微歪着头,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还有一点点……探究?她手里拿着一罐冰镇的可口可乐,红色的易拉罐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正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刚才就是它贴在了我的脸上。

“林辰?” 她的声音清脆,像夏日里敲碎的冰块,在这间充满烟味和汗臭的彩票店里显得格格不入,“你跑这儿来干嘛?” 她的目光扫过我失魂落魄的脸,又掠过墙上那张宣告我“死刑”的开奖公告,最后落在我空空如也、微微颤抖的手上。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那探究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了然,随即又化开一点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像是惋惜,又像是不赞同的复杂情绪。

她没等我回答,也没问我为什么对着昨天的开奖号码发呆。只是轻轻地将那罐冰得刺骨的可乐塞进我汗湿的手里。

“喏,拿着。”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店里嘈杂的议论声和电视里彩票分析的嗡嗡声。

然后,她看着我,那双总是沉静专注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狼狈不堪的影子。她微微抿了抿唇,用一种平静的、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的语调,轻轻说:

“靠别人,靠运气……” 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墙上那串刺眼的红蓝数字,又落回我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澈,“不如靠自己。”

“啪嗒。” 一滴汗珠终于不堪重负,从我下巴滑落,砸在冰冷的可乐罐上,碎成几瓣。

靠别人?靠运气?

不如靠自己。

这七个字,像七颗钉子,带着苏雨薇指尖残留的冰凉触感,狠狠地、精准地钉进了我混乱不堪的脑海深处。

靠别人?那卡死在99.9%的破系统吗?靠运气?那组过期一天、价值五百万的号码吗?

我低头,看着手里那罐冰镇可乐。红色的铝罐,凝结的水珠不断滑落,浸湿了我的掌心,带来持续的、真实的冰冷。这股冰冷,奇异地将那几乎将我吞噬的、滚烫的绝望暂时压了下去。

苏雨薇没有再说话。她只是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平静得像秋日的湖面,然后转身,推开彩票店的玻璃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短促的“叮铃”声。门外,是沉沉的夜色和城市夜晚模糊的光晕。她纤瘦的身影很快融入那片光晕之中,消失不见。

店里烟味和汗味依旧浓重,男人们的议论声嗡嗡作响,电视里彩票专家还在喋喋不休地分析着下一期的“幸运数字”。一切如常。只有我,像一个被遗弃在孤岛上的水手,手里紧紧攥着一罐冰冷的可乐,和一句冰冷的话语。

可乐罐上的水珠还在不停地往下淌,顺着我的手指流到手腕,冰凉刺骨。

“靠自己……” 我喃喃地重复着,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

靠自己能怎样?在这个地狱难度的副本里,没有攻略,没有外挂,装备白板,连地图都是模糊的……靠自己,靠什么?靠这具被熬夜掏空、被系统养废了的身体?靠这颗连昨天作业都记不清、连一道导数题都要抠半天的脑子?

一股深重的、几乎令人呕吐的自我厌弃感猛地涌了上来。前世的失败,今生的狼狈,像两座沉重的大山,轰然压下。我算什么重生者?我不过是一个被命运反复戏弄、丢回原点却依旧一无是处的废物!

“草……” 一声压抑到极点的咒骂从齿缝里挤出。我猛地抬手,就想把手里这罐碍眼的可乐狠狠砸在地上!砸它个稀巴烂!连同苏雨薇那句该死的“靠自己”,连同这操蛋的重生,连同这该死的99.9%!

手臂扬起,可乐罐在昏黄的灯光下划过一道暗红的弧线。

可就在它即将脱手而出的瞬间,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罐身上那个熟悉的、白色的 Coca-Cola 花体Logo。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极其突兀地撞进脑海:

这罐可乐……苏雨薇为什么要给我?她看到了我的失魂落魄,看到了我对过期彩票的绝望……然后,她给了我一罐冰可乐,说了一句“靠自己”。

不是嘲笑,不是怜悯。那眼神……平静得近乎通透。她看到了什么?一个可笑的小丑?还是一个……走投无路、只能抓住最后一点稻草的可怜虫?

扬起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可乐罐沉甸甸地坠着。罐壁上冰冷的水珠不断滴落,砸在我的鞋面上。

“叮铃——” 又有人推开彩票店的门进来。

我像一尊突然断电的机器人,手臂僵硬地、缓缓地放了下来。可乐罐依旧被我死死攥在手里,冰得掌心生疼。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暴怒,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茫然。

我转过身,像个游魂一样,脚步虚浮地挪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彩票店。夏夜黏腻的空气重新包裹上来,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街道两旁店铺的霓虹灯招牌光怪陆离,车流喧嚣,行人匆匆。一切都充满了烟火气,一切都与我格格不入。

回家。那条走了无数遍的路,此刻漫长得如同没有尽头。推开家门,客厅里亮着灯,父母大概还在看电视。我低着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回来了”,就一头扎进自己那间小小的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狭小的空间里一片昏暗。窗外对面楼零星的灯光透进来,在墙壁上投下模糊的光斑。我靠着门板滑坐到冰凉的地板上,书包被随意地甩在脚边。手里那罐可乐依旧冰冷,像个甩不掉的讽刺。

靠别人?靠运气?不如靠自己。

苏雨薇的声音,在这片寂静中,异常清晰地回响。

“呵……” 一声短促的、带着浓浓自嘲的笑声在黑暗中响起。靠自己?行啊。那就靠吧。

我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动作带着一股狠劲。几步走到书桌前,“啪”地一声按亮了那盏用了很久、灯罩都有些发黄的台灯。昏黄的光线瞬间驱散了门边的黑暗,照亮了书桌上堆积如山的课本和试卷。

我把那罐冰可乐重重地顿在桌角。水珠四溅。

然后,我拉开椅子坐下,近乎粗暴地从书包里抽出那本数学练习册。封面上“高三数学总复习”几个大字在灯光下异常醒目。我翻到第78页,目光死死地钉在那道让我晚自习抠了半天的导数题上。

那道题,下面空白处,歪歪扭扭地写着我绞尽脑汁推导出来的答案。

单调增区间:(-∞, 0) ∪ (2, +∞)

单调减区间:(0, 2)

极大值点:x=0,f(0)=2

极小值点:x=2,f(2)= -2

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微微颤抖。台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书桌这一小片区域,像一座孤岛。空气凝滞,只有老旧台灯镇流器发出极其微弱的、持续不断的“嗡嗡”声。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灰尘和纸张的味道,沉入肺腑。然后,手腕用力,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专注,笔尖重重地落在草稿纸上,开始沿着那道题的解题步骤,重新演算、推导。

沙沙沙……

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单调、枯燥,却异常清晰地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响起。它盖过了窗外远处模糊的车流声,盖过了墙壁里水管偶尔的轻响,成了这方寸世界里唯一的节奏。每一个数字,每一个符号,都写得异常用力,仿佛要将所有的迷茫、不甘和那点微不足道的倔强,都刻进这廉价的纸张里。

就在我全神贯注,笔尖划过纸面,写下“f’(x) = 3x² - 6x”的下一行,准备令其等于零时——

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异动。

书桌正对着的那面白墙。墙上,靠近天花板的地方,用大头针钉着一只旧蝴蝶标本。那是初中时参加生物兴趣小组的遗留物。一只普通的菜粉蝶,翅膀展开着,被固定在一个小小的方形标本框里,蒙着一层薄薄的灰。

就在我笔尖移动的瞬间,在台灯光线勉强照及的边缘阴影里……

那只菜粉蝶左边那扇灰白底色、带着黑色斑点的翅膀,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扇动了一下?

极其微弱,极其短暂,快得像视网膜上残留的错觉。

我的笔尖猛地顿住,沙沙声戛然而止。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骤然停跳了一拍。我猛地抬起头,屏住呼吸,瞳孔收缩,死死盯住那个标本框。

昏黄的灯光下,蝴蝶标本静静地钉在那里。翅膀对称地展开着,蒙着灰尘,纹丝不动。

仿佛刚才那微不可察的一颤,只是灯光晃动造成的错觉,或者……是我精神高度紧张下产生的幻视。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台灯镇流器那低微的“嗡嗡”声,固执地填充着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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