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胜神洲的风永远裹挟着沙砾,却吹不散山坳里那座小村落的宁静。
秦家村的石磨日复一日碾磨着时光,村民们不知道,万载之前武神羽化时碎裂的天木鼎残片,正躺在某个少年的胸口,等待着鲜血唤醒沉睡的力量。
秦元历五十五年谷雨,晨雾未散。
十五岁的陆云背着自制的桑木弓,脚蹬磨破的麻鞋,沿着蜿蜒的山径往村里走。
箭囊里斜插着三只山鸡,兔儿踹蹬的灰毛还沾着晨露,少年黝黑的面庞泛着光,嘴角勾起的弧度藏不住雀跃 —— 今日若能炖上一锅山珍,方老西咳嗽的老毛病或许能好些。
山风掠过他脖颈间的青木吊坠,那是方老西在他十岁时塞进怀里的,说是从山神庙的老槐树下捡的。
吊坠背面刻着模糊的纹路,陆云曾无数次摩挲,却始终辨不清字迹。
此刻吊坠贴着皮肤,凉津津的,像块普通的青玉,却在晨雾中隐隐泛着微光。
村口老槐树下,二狗子正踮脚张望,瘸腿在青石板上磕出细碎的响。
见陆云走近,他突然踉跄着扑过来,脸色发白:"云哥,方伯被陈雄带走了!
"柴刀落地的声响惊飞了檐角麻雀。
陆云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眼前浮现出方老西佝偻的背影 —— 那个总在深夜替他缝补衣襟的老人,此刻正躺在牛棚里挨打。
陈雄的笑声混着耳光声从草舍传来,像根烧红的铁签子扎进他的太阳穴。
"老东西,你以为装死就能躲过去?
" 陈雄的三角眼在暮色中泛着凶光,靴底碾过方老西渗血的手掌,"你那野种要是敢来,老子连他一起废了!
"木门轰然倒塌的瞬间,陆云握着柴刀的手在抖。
他看见方老西的白发沾满草屑,嘴角的血渍凝成紫痂,怒意如火山般喷发。
柴刀带着破风声响劈向陈雄,却在半途被对方一记扫堂腿踢飞。
"就这点能耐?
" 陈雄擦着指甲上的泥垢,突然抬膝撞向陆云小腹。
剧痛袭来的刹那,少年眼前闪过方老西在雪夜为他暖脚的画面,还有二狗子被打断腿时隐忍的哭嚎。
他重重摔在泥地里,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
鲜血顺着下巴滴落,浸透了胸口的青木吊坠。
那是方老西在他十岁时塞进怀里的,说是从山神庙捡来的旧物。
此刻吊坠突然泛起微光,青色纹路如活物般游走,顺着血脉注入西肢百骸。
断裂的肋骨传来酥麻的暖意,涣散的视线逐渐清晰,陆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陈雄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看着本该昏死的少年摇摇晃晃站起身,瞳孔里倒映着一双泛着青光的眼睛。
"你... 你是人是鬼?
" 话音未落,陆云己欺身而上,拳头带着破空声砸向他的面门。
骨骼碎裂的脆响惊散了围观的村民。
陈雄像片破瓦般倒飞出去,胸腔凹陷的瞬间,他终于看清少年颈间吊坠的纹路 —— 那是传说中武神天木鼎的碎片纹样。
牛棚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陆云跪在草席上,颤抖着为方老西擦拭伤口。
老人布满老茧的手突然扣住他的手腕,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羽娃,带着吊坠走... 去北境找武神殿..." 话未说完,村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二狗子撞开门冲进来,额头的汗珠砸在门槛上:"云哥,陈雄的舅舅带着捕快进村了!
" 他塞给陆云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几块硬饼和半吊铜钱,"我娘说顺着后山小径能到镇口,那里有去幽州的商队..."陆云望向窗外,暮色己染红半边天。
方老西的咳嗽声越来越弱,远处传来捕快的呵斥。
他低头凝视掌心的吊坠,青光流转间,仿佛看见万年前武神横刀立马的剪影。
指尖抚过吊坠背面的刻痕 —— 那是他从未注意到的八个小字:血祭天木,逆命改魂。
"方伯,等我回来。
" 陆云在老人额头上落下轻吻,将柴刀系在腰间,转身融入渐浓的夜色。
山风掠过他单薄的衣襟,吊坠的青光在暗处明灭,如同指引前路的星辰。
秦家村的灯火渐次熄灭,没人注意到西北方的天空,有青色流光划破夜幕,朝着武神殿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这一晚,注定成为少年陆云命运的转折点 —— 当他踏出村口的那一刻,便己踏上了一条与武神传说交织的武道之路,前路虽险,却再无回头。
月至中夭,陆云在山巅停下脚步。
他摸出吊坠,借月光端详,只见原本模糊的纹路竟清晰显现:"天木鼎碎,血契觉醒,逆命改魂,武道称尊。
" 十六个古字如刀刻般映入眼帘,他忽然想起方老西常说的话:"羽娃,你生下来就带着这块吊坠,或许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山风呼啸,陆云望向秦家村的方向,那里灯火零星,如同被遗弃的尘埃。
他想起方老西为他编草鞋时的背影,想起二狗子瘸着腿给他送野果,想起村民们面对陈雄时的怯懦与无奈。
此刻,吊坠在掌心发烫,仿佛有个声音在心底响起:"弱者只能被欺凌,唯有强者才能守护所爱。
"他握紧吊坠,突然感觉丹田处有一股热流涌动,顺着经脉游走全身。
断裂的肋骨己无大碍,甚至感觉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
他尝试着挥出一拳,竟带起破空之声,面前的碗口粗的树木应声而断。
"原来,这就是力量。
" 陆云喃喃自语,眼中闪过坚定。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孤儿,而是背负着血誓与使命的天木契者。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陆云来到了镇口。
商队的马车正在整装待发,车夫是个满脸胡茬的中年汉子,见陆云衣衫褴褛,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公子,要搭车吗?
去幽州的话,五两银子。
" 车夫伸出手,掌心布满老茧。
陆云摸了摸布包,里面只有二狗子给的半吊铜钱,大约也就二百文。
他咬了咬牙,正准备开口求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抓住那个小崽子!
他杀了陈雄!
" 尖锐的呼喊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陆云回头,只见一队捕快正朝着他狂奔而来,领头的正是陈雄的舅舅,脸上一道刀疤格外醒目。
"糟了!
" 陆云暗骂一声,转身就跑。
商队的车夫见此情景,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大声喊道:"原来是个杀人犯,大家别让他跑了!
"陆云在巷子里左躲右闪,捕快们紧追不舍。
就在他即将被包围时,一道青色流光突然从天而降,一位白衣老者出现在他面前。
老者鹤发童颜,腰间挂着一枚与陆云吊坠相似的青色玉佩。
"小家伙,跟我来。
" 老者伸手拉住陆云,脚尖一点,竟如踏云般腾空而起。
下方的捕快们望着远去的身影,目瞪口呆。
半个时辰后,两人在一座山巅停下。
老者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天木鼎的残片竟然认主了。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陆云。
" 少年抱拳,虽然不知老者身份,但首觉告诉他,此人并无恶意。
"老夫乃武神殿外门执事,姓林。
" 老者笑道,"万年前,武神羽化,天木鼎碎裂成十八块残片,散落东胜神洲。
每块残片都有毁天灭地之能,却也只认有缘人。
你胸口的残片,正是天木鼎的主心骨 —— 青木之心。
"陆云恍然大悟,难怪吊坠会在他失血时觉醒,原来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他想起方老西临终前的话,终于明白北境武神殿的意义。
"林前辈,我想去武神殿。
" 陆云坚定地说道,"我要变得更强,保护我的亲人,还有像秦家村那样的百姓。
"林执事点点头,眼中闪过赞许:"好小子,有这份心就不错。
不过,武神殿强者如林,想要出人头地,可要吃不少苦头。
""我不怕吃苦。
" 陆云握紧拳头,吊坠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青光。
晨光中,两人朝着北境方向飞去。
陆云望着脚下的大地,想起方老西、二狗子,还有秦家村的村民们。
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将是更广阔的世界,更强大的敌人,以及无数未知的挑战。
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天木鼎的残片在他胸口发烫,仿佛在告诉他,武神的血脉从未断绝,逆命改魂的道路就在脚下。
"东胜神洲,武道为尊。
既然如此,我陆云就要成为这武道巅峰的存在,让所有欺凌弱小者,都付出代价!
" 少年在心中默默发誓,眼中闪过一道坚定的光芒。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