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陆沉在落地窗前点燃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他脚下是沉睡的城市,
身后是熟睡的新猎物。“第七个。”他对着虚空微笑,指尖划过手机里三个女人的照片。
医生苏瑾救活他送去的病人,芭蕾舞者林晚在后台崩溃,商界新锐江离签下屈辱合约。
她们都以为自己征服了恶魔,却不知恶魔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当黑曜石名单上的名字全部划掉,陆沉抚摸着锁骨处的咬痕轻笑:“游戏升级了。
”---雨。凌晨三点,冰冷的银针,扎进城市庞大的、灯火不熄的躯体。
陆沉站在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前。玻璃冰冷,映出他***的上半身,
肌肉线条在远处霓虹的漫射光里,像精心雕凿又冷硬的大理石。脚下,整个城市匍匐着,
像一片被驯服的、闪烁着人造星光的漆黑沼泽。渺小,脆弱,任他俯视。
空气里还残留着昂贵香水、威士忌,和情欲蒸腾后特有的、甜腻又颓靡的气息,
混合成一种令人微醺的毒药。身后,巨大床榻的阴影里,传来均匀而深沉的呼吸。
一个新的猎物,刚刚在疲惫和征服的错觉中沉入梦乡。她的金发在丝绒枕套上铺开,
像一束被揉碎的阳光。无知,且安详。陆沉没回头。他走向宽大的黑胡桃木书桌,
动作轻得像掠过水面的夜枭。桌面光洁如镜,只摆着几件东西:一个切割凌厉的水晶烟灰缸,
里面躺着半截雪茄,
灰白如骨殖;一瓶开了封、琥珀色液体所剩无几的麦卡伦30年;还有一样东西,格格不入,
散发着沉甸甸的、不祥的静默。那是一本册子。封面是冰冷的黑曜石材质,触手生寒,
仿佛能吸走指尖的温度。在台灯幽微的光晕下,它像一块来自深渊的墓碑。陆沉拿起它。
册子不厚,却有着与其体积不符的重量。他随意地翻开。内页是某种特殊的黑色纸张,坚韧,
光滑,几乎不反光。上面用银色的墨水,书写着名字。一行一行,七个名字,
如同镌刻在冥河渡船名册上的铭文。他的目光,冰冷而精准,扫过前面六个名字。
每一个名字旁边,都有一道笔直的、锐利得能割伤视线的银色横线。干净,利落,
带着一种斩尽杀绝的终极意味。像法官落下的法槌,像断头台的铡刀。他的视线,
最终停留在最后一个名字上。**苏瑾。**银色的字迹,在黑色的背景上,
幽幽地散发着微光。像暗夜里唯一醒着的眼睛。安静,却蕴含着风暴来临前令人窒息的张力。
陆沉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不是喜悦,不是温暖,
更像掠食者终于锁定了致命一击的角度时,那种纯粹而冰冷的确认。他伸出右手食指,
指腹带着薄茧,缓慢地、带着某种近乎亵渎的仪式感,压在那个名字上。
银色的墨迹微微凹陷。然后,他拿起桌上那支同样冰冷的银色钢笔,笔尖细得如同淬毒的针。
手臂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银色的笔尖落下,精准地压在“苏瑾”名字的起始处。
他拖动笔尖,力量均匀,动作流畅而决绝,没有丝毫犹豫。一道崭新的、锐利的银色横线,
在黑色的纸面上诞生。它冷酷地贯穿了那个名字,从第一个字母到最后一个字母,
彻底将其覆盖、抹除。银线完成的瞬间,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嗤”声在寂静中响起,
又或许只是幻觉。像灵魂被撕裂的轻响。“第七个。”他的声音很低,近乎耳语,
却清晰地凿破了雨声和身后熟睡者呼吸声构成的幕布。这三个字,没有温度,没有情绪,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宣告。像在墓穴里刻下最后一个日期。
他合上那本黑曜石封面的册子。一声沉闷的轻响,像棺盖合拢。随手,
像丢弃一件完成了使命的旧物,他将册子扔回桌面。它滑过光滑的胡桃木桌面,
撞在冰冷的水晶烟灰缸边缘,停下。那点微小的碰撞声,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陆沉没有再看它一眼。他拿起放在册子旁的手机。屏幕感应到他的触碰,无声地亮起,
冷白的光瞬间映亮了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屏幕保护程序是一幅抽象而扭曲的星空图,深邃,
神秘,暗流汹涌。他指尖轻点,屏幕解锁。桌面壁纸,赫然是一张精心拼贴的照片。
三张女性的面孔,以极具设计感的角度排列,占据着屏幕的中心,
如同被精心收藏、展示在电子相框里的稀世珍宝。左上方,是苏瑾。
照片显然是抓拍于医院惨白的走廊。她穿着熨帖的白大褂,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领口。
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洁的发髻,露出光洁而略显疲惫的额头。她正微微低头,
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病历夹,侧脸线条柔和而坚定。鼻梁高挺,唇色很淡,紧抿着,
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专注和职业性的疏离。她的眼睛,即使在静态的照片里,
也仿佛蕴藏着巨大的、冷静的力量,像深海,表面平静,深处暗流涌动。她整个人,
像一块温润却又坚硬无比的玉。右下方,是林晚。场景是某个华丽剧场的后台,光线迷离。
她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芭蕾舞裙,纱裙层层叠叠,沾着细碎的亮片,
在迷幻的光线下折射出脆弱的光晕。脸上的舞台妆尚未卸去,浓重而精致,眼线上挑,
勾勒出猫一般的魅惑,浓密的假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然而,那双被眼妆放大的眼睛里,
此刻却盛满了惊惶和一种濒临破碎的脆弱。她似乎正仓促地看向镜头,或者镜头后的人,
红唇微张,仿佛下一秒就要发出无声的尖叫。纤细的脖颈,绷紧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弦,
美丽得惊心动魄,也脆弱得不堪一击。最后,占据照片中央偏下位置的,是江离。
照片背景是顶级写字楼光可鉴人的巨大落地窗,窗外是钢铁森林冷酷的天际线。
她穿着一身剪裁凌厉、价格不菲的炭灰色西装套裙,包裹着充满力量感的身体线条。
乌黑的长发一丝不乱地束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线条清晰、极具攻击性的下颌线。
她的妆容精致完美,一丝不苟,红唇是唯一的亮色,像凝固的血,又像燃烧的火。
她直视着镜头,眼神锐利如淬火的手术刀,带着商界新贵特有的、毫不掩饰的野心和掌控欲。
那是一种燃烧的、极具侵略性的美,仿佛随时准备将对手撕碎。三个截然不同的女人。
冷静的玉,脆弱的琉璃,燃烧的火焰。构成一幅极具视觉冲击力和内在张力的拼图。
陆沉的目光,像最精密的扫描仪,缓缓地、带着玩味的审视,从苏瑾沉静的眼眸,
滑过林晚惊惶微张的红唇,最后,
牢牢锁定在江离那双燃烧着征服欲、仿佛要将整个世界踩在脚下的锐利眼睛上。他的指尖,
带着屏幕的微凉,轻轻拂过江离照片中那烈焰般的红唇。屏幕的光,
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跳跃着两点冰冷的、非人的微芒。“都以为自己征服了恶魔?
”他对着屏幕,对着照片中江离那不可一世的眼神,低语。声音轻得像情人间的呢喃,
却裹挟着西伯利亚冻原深处的寒风,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的冰碴。
“却不知道……”他停顿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屏幕上敲击着,
发出极轻的、如同计时器倒数的哒哒声。他似乎在享受这短暂的、只属于猎人的静默。
“……恶魔在下一盘更大的棋。”---圣心医院急诊中心,空气像被消毒水和绝望浸泡过,
沉重得能拧出水来。惨白的顶灯嗡嗡作响,是这死寂空间里唯一单调的背景音。
锐摩擦声、医护人员压低的急促指令、仪器冰冷单调的蜂鸣……各种声音撕扯着紧绷的神经。
“肾上腺素1mg,静推!快!”苏瑾的声音穿透混乱,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冷静,稳定,
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她站在抢救床前,双手戴着淡蓝色无菌手套,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被无影灯映得发亮,沿着她紧绷的鬓角滑落,她却浑然不觉。床上,
一个年轻男人。苍白得像一张揉皱又被强行摊开的纸。胸口的衣服被剪开,露出可怕的伤口,
暗红的血还在缓慢地、粘稠地往外渗,染透了身下的一次性中单。监护仪上,
代表生命的心电图线条疯狂地扭动、跳跃,像一条濒死的鱼在干涸的岸上挣扎,
发出刺耳的、催命的警报。“血压测不出!准备除颤!焦耳200,充电!”苏瑾语速飞快,
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盯住监护屏幕那狂乱的心电波形。她一边下达指令,一边双手交叠,
精准有力地按压在病人***的、带着粘腻冷汗的胸膛上。每一次下压,
都带着一种与死神角力的、令人牙酸的沉重感。“苏医生,
家属……”一个年轻护士脸色煞白,声音发颤地靠近。“外面等!”苏瑾头也没抬,
声音斩钉截铁,像一块砸在地上的冰。她的全部心神,
都凝聚在手下这具正在快速流失温度的身体上,凝聚在那些疯狂闪烁的数字和扭曲的线条上。
这是她的战场,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分心。家属的悲恸,此刻只是噪音。
时间在肾上腺素、电击、持续不断的胸外按压中粘稠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汗水彻底浸透了苏瑾蓝色的手术帽边缘。终于,
在又一次强力的电击之后——那条疯狂扭动的心电线条,猛地一个剧烈的、怪异的波动,
然后,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开始趋向一种微弱却相对规律的起伏。
“窦性心律!血压80/50!”负责监护的护士几乎是用尽力气喊出来,
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整个抢救区域紧绷的空气,仿佛被戳开了一个口子,
无声地泄掉了一部分压力。几个参与抢救的年轻医生护士,明显松了口气,
有人甚至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仪器台。苏瑾按压的动作骤然停止。她直起腰,
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剧烈地起伏着。脱下手套的动作依旧利落,但指尖细微的颤抖,
只有她自己能察觉。蓝色的手套被汗水和血污浸染,被随意扔进黄色的医疗废物桶里,
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她走到水池边,拧开冰冷的水龙头。
水流哗哗地冲刷着她沾满汗水和病人体液的手臂。她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搓洗,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冰冷的水***着皮肤,
让她因高强度紧张而有些眩晕的大脑稍稍清醒。镜子模糊地映出她的脸。苍白,疲惫,
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睛里,
此刻却翻涌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成功将生命从悬崖边拉回的短暂释然,
瞬间就被更深沉、更冰冷的阴影覆盖。她认得那张脸。
抢救床上那张年轻、苍白、毫无生气的脸。几天前,
在陆沉那座位于云端的、奢华得令人窒息的顶层公寓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像铺了一地的碎钻。空气里弥漫着顶级红酒的醇香和他身上特有的、冷冽的雪松气息。
陆沉穿着黑色的丝质睡袍,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线条漂亮的锁骨。
他姿态慵懒地陷在宽大的沙发里,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个水晶酒杯,
里面暗红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他看似随意地,将一张照片推到苏瑾面前。照片上,
就是这个年轻人。笑容灿烂,充满活力,背景是某个大学的校门。“他叫陈锐,
”陆沉的声音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尾音,却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
“一个……即将遭遇不幸的年轻人。”他啜饮了一口红酒,目光透过杯沿,
落在苏瑾骤然绷紧的脸上,带着一种欣赏猎物反应的兴味。“不幸?”苏瑾的声音很冷,
像手术刀划过金属托盘。陆沉笑了笑,放下酒杯,指尖点了点照片上那张阳光的脸。
“一场意外。车祸?还是别的?谁知道呢。命运无常。”他身体微微前倾,靠近苏瑾,
那股强大的、混合着雪松和危险气息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她。“但我知道,
只要他活着被送到圣心急诊,送到你苏瑾医生的手里……”他的眼神变得极具穿透力,
牢牢锁住苏瑾的瞳孔,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你就一定会把他救活。
对吗?因为你是苏瑾。你是死神最讨厌的那个医生。”当时,
苏瑾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她厌恶这种被看透、***控的感觉,
更厌恶他用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谈论一个生命的存亡。“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的?
”她几乎是咬着牙问。陆沉只是靠回沙发,重新拿起酒杯,唇角的弧度带着掌控一切的笃定。
“就凭你是个医生。一个最好的医生。”他晃动着杯中的红酒,看着那深红的漩涡,
“救死扶伤,是你的本能,你的……枷锁。”冷水依旧哗哗地流着。苏瑾关掉水龙头,
双手撑在冰冷的陶瓷洗手池边缘,指节用力到泛白。镜子里,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
她救活了陈锐。精准地,如陆沉所“预言”的那样。这根本不是巧合。那张年轻的脸,
那濒死的状态,那精准送达她面前的时间……所有的一切,
都在那个男人冰冷而笃定的算计之中。她成了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一颗被他精确计算了反应、利用了本能的棋子。她引以为傲的医术,
她坚守的希波克拉底誓言,此刻都变成了他操纵木偶的丝线!
一股冰冷的愤怒和巨大的无力感,像毒藤一样缠绕上她的心脏,越收越紧。镜中的女人,
眼神锐利如刀,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玩弄于股掌的屈辱。---城市另一端,
灯火辉煌的“金雀”大剧院后台,此刻却像一个光怪陆离、即将散场的噩梦。
空气里混杂着廉价发胶的甜腻、舞台专用粉底膏的厚重脂粉气,还有汗水蒸腾后的酸馊味道。
鼎沸的人声、卸妆油摩擦皮肤的声响、道具箱碰撞的闷响……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噪音。
巨大的梳妆镜前,挤满了刚刚结束演出的舞者,忙着卸去脸上浓重的油彩,
如同褪下一层斑斓的假面。林晚独自缩在化妆间最深、最昏暗的角落里。
一盏孤零零的小灯泡悬在头顶,投下一圈惨淡昏黄的光晕,
勉强照亮她面前一小块布满划痕的桌面。镜子里的她,美得惊心动魄,却也脆弱得不堪一击。
精致的舞台妆像一层华丽的面具:浓黑的眼线妖娆地上挑,勾勒出魅惑的轮廓,
浓密的假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红唇饱满欲滴。然而,面具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