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我疯了,把唾手可得的一切拱手让人。我的事业,我的女友,
我的健康……一夜之间,全都没了。那个叫裴松的男人,踩着我的尸骨,一步步登上顶峰。
他享受着原本属于我的人生,住我的房子,开我的车,抱着我的女人。所有人都同情我,
可怜我,嘲笑我这个被时代抛弃的废物。没人知道,在每一个无人注视的深夜。
我都会拿出那枚锈迹斑斑的铜钱,轻轻擦拭。那不是失败的纪念品,那是我的鱼钩。
裴松吞下的每一个诱饵,都是我亲手挂上去的。他得到的每一分好运,
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一场席卷所有人的风暴正在酝酿。而我,就是风眼。我只是在等,
等一个连本带利,把他拖进地狱的最好时机。1.我的好运,今天开始打折出售我被开除了。
人事经理的表情很公式化。他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很薄的一张纸。
“徐辰,公司的情况你也知道,业务调整,没办法。”他说着客套话,眼睛却没看我。
我点点头,没说话。拿起笔,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徐辰。字迹很稳。办公室里很安静。
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声音。几个曾经跟我称兄道弟的同事,现在头埋得很低。像一群鹌鹑。
门开了。裴松走进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古龙水味有点冲。
他现在是项目的新负责人。我的项目。他走到我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徐辰,想开点,
行业不景气。”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手上的百达翡丽很晃眼。那块表,
上个月还在我的购买清单里。我没理他,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一个水杯,几本书,
一个仙人球。东西不多,一个纸箱就装完了。“以后有什么打算?”裴松又问,
语气里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得意。我终于抬头看他。他的脸在灯光下有点油。“不劳费心。
”我抱着纸箱,站起来。“也是,以你的能力,到哪儿都饿不死。”他笑了。
那笑容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没再看他,抱着箱子往外走。路过那些同事的工位,没人抬头。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同情,幸灾乐祸,或者只是单纯的冷漠。
走到门口,我又停下了。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我待了五年的办公室。
裴松已经坐到了我的位置上。他靠着椅背,双腿交叠,像个国王。他正看着我,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胜利。我扯了扯嘴角。也对他笑了一下。
他可能没看懂我那个笑是什么意思。没关系。他很快就会懂的。走出写字楼,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我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手机震动起来。是女友江宁打来的。我接了。
“喂。”“徐辰,你人呢?我听说公司……”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嗯,我出来了。
”我靠在路边的栏杆上,看着车来车往。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那,
晚上我们见一面吧,在老地方。”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好。”我挂了电话。
把手机揣进兜里,指尖触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一枚铜钱。中间有个方孔,
边缘磨损得很厉害。我把它拿出来,在手心掂了掂。从今天起,我徐辰的好运气。
开始打折出售了。第一个买家,就是裴松。希望他……买得起。2.女朋友的价格,
他开得很高老地方是一家西餐厅。我和江宁第一次约会就在这里。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在了。
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化了淡妆。很漂亮。她面前放着一杯柠檬水,没动。看到我,
她眼神有点复杂。“来了。”我在她对面坐下。“嗯。”服务员过来问要点什么。我摆摆手,
让他先离开。气氛有点僵。“工作的事……是真的?”江宁先开口,手指搅着吸管。
“是真的。”我看着她。我们在一起三年了。她的每一个小动作,我都很熟悉。
当她开始玩吸管的时候,说明她很紧张,并且准备说一些不好开口的话。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她问。“不知道,先歇歇吧。”我说的是实话。她不说话了。
低着头,看着杯子里的柠檬片。餐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周围的人都在轻声交谈。
只有我们这一桌,安静得像在另一个世界。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眼睛有点红。“徐辰,
我们……要不先冷静一下吧。”该来的还是来了。我心里没什么波澜。“冷静一下,
是什么意思?”我还是问了一句。“我有点累了。”她说。“这半年来,你工作不顺,
脾气也越来越差。我们总是吵架。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走下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听起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所以,你要分手?”我问得很直接。她咬着嘴唇,
没点头,也没摇头。但那个表情已经给了我答案。“是因为裴松吗?
”我把最后一个问题问了出来。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
“不关他的事!这是我们之间的问题!”她声音高了一点,又很快压下去。我看着她。
没再说话。有时候,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有力。她被我看得有点不自在,移开了视线。
“他……是比你更懂我。他知道我想要什么。”她小声说。我懂了。我给不了的,裴松能给。
很简单的一道选择题。“好。”我点点头。“我尊重你的选择。”我的平静,
似乎让她有些意外。她可能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应付我的质问、愤怒,甚至纠缠。
但我什么都没做。这让她有点无所适从。“徐辰,你别这样……”她好像还想说点什么。
“就这样吧。”我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我没再看她,转身就走。走到餐厅门口,
我回头看了一眼。她还坐在那里,看着我的背影。灯光下,她的侧脸看起来很脆弱。
但我知道,很快就会有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门口。裴松会从车上下来,走进去,
给她一个拥抱。然后带她去一个更贵的地方,吃一顿更豪华的晚餐。
我卖给裴松的第二件商品,就是我的爱情。他开的价格,确实很高。我走出餐厅,
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一个我从没去过的地方。今晚,我要去取我的第一笔货款。
用我的事业和爱情,换来的货款。3.那间当铺,
只在午夜开门出租车在一条老旧的巷子口停下。司机探出头。“师傅,再往里车开不进去了,
您得自个儿走进去。”我付了钱,下车。巷子很深,没有路灯。两边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
空气里有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手机的光束在前面探路,只能照亮脚下的一小块地方。
我走了大概五分钟。尽头是一扇朱红色的木门。门上没有挂任何招牌。
只有一把看起来比我还老的铜锁。我没敲门。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等着。
口袋里的那枚铜钱开始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午夜十二点的钟声,
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悠长,沉闷。钟声落下的那一刻。门上的铜锁“咔哒”一声,
自己开了。门,也吱呀一声,向里推开一条缝。我走了进去。门在我身后自动关上。
里面不是我想象中的古董店或者当铺。很空旷。只有一个长长的柜台,柜台后面坐着一个人。
那人很瘦,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脸上戴着一张白色的面具,看不清长相。他面前的桌上,
点着一盏油灯。灯火摇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来了。”他开口,
声音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来了。”我走到柜台前。“东西带来了?”他问。我没说话,
只是把右手放在柜台上。摊开手心。我的掌纹,正在慢慢变淡。代表事业的那条线,
几乎快要消失了。面具人伸出一根手指,在我手心上轻轻一点。指尖冰冷,像一块冰。
“不错,成色很好。”他收回手。“裴松很满意这份‘运气’。”“我的报酬呢?”我问。
面具人从柜台下拿出一个黑色的木盒子。推到我面前。“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我打开盒子。里面不是钱,也不是黄金。而是一团跳动着的,黑色的雾气。
那雾气像是有生命一样,在盒子里翻滚,挣扎。我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气息。绝望,痛苦,
还有……怨恨。“这是什么?”我问。“一个人的霉运。”面具人淡淡地说。
“一个破产商人的。他把自己的霉运抵押给了我,换了东山再起的资本。现在,这些归你了。
”我看着那团黑雾。“我用我的事业运和爱情运,就换来这个?”“准确地说,你不是换,
是‘卖’。”面具人纠正我。“你把你的好运卖给了裴松。这是他付的‘钱’。只不过,
这钱不是他给的,是我从另一个客户那里‘借’来的。当然,裴松以后会连本带利还给我。
”这个逻辑有点绕。但我听懂了。裴松以为他得到的是凭空而来的好运。但他不知道,
这份好运的源头,是我。而我,得到的不是钱,而是别人的厄运。“我要怎么用它?
”我盖上盒子。“吃了它。”面具人说。我愣了一下。“吃了它?”“对。吃了它,
这些霉运就暂时寄存在你身上。等你什么时候想用了,再把它吐出来,还给它的新主人。
”面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我看着手里的盒子。这里面装着一个人的失败和痛苦。
现在,我要把它吞下去。这个念头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怎么?不敢?
”面具人似乎笑了一下。我深吸一口气。打开盒子,把那团黑雾托在手心。它冰冷,粘稠,
像一团活着的石油。我闭上眼,把它按向自己的胸口。黑雾瞬间钻进了我的身体。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结冰了。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痛苦的尖叫。我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适应一下就好了。”面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个‘倒霉蛋’了。
真正的,倒霉蛋。”我咳了很久,才缓过劲来。再站直身体,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空气似乎变得更沉重。灯光也变得更昏暗。我甚至能听到,墙角有虫子在窃窃私语。
“下一次交易,是什么时候?”我问,声音有点沙哑。“等你准备好下一件‘商品’的时候。
”面具人说。“记住,你卖出的东西越珍贵,你得到的‘报酬’就越丰厚。”我点点头。
拿起那个已经空了的木盒。“我走了。”“不送。”我转身,拉开那扇朱红色的木门。
外面的巷子,还是那么黑。但我走出去的时候,却觉得比刚才亮堂了不少。大概是,
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4.车祸,是我送自己的礼物接下来的一个月,
我过得像个真正的废物。我没去找工作。每天睡到中午才起。叫个外卖,然后对着电脑发呆。
或者在附近的公园里,看老头下棋。一看就是一下午。身上的霉运,开始显现出威力。
出门被鸟屎砸中,是家常便饭。喝凉水都会塞牙。买的彩票,永远完美避开所有中奖号码。
我甚至试过,连续抛一枚硬币,十次都是背面。以前的朋友,渐渐不跟我联系了。
大概是觉得我太晦气。家里人打来电话,也是唉声叹气。我爸在电话里骂我没出息,
让我赶紧滚回去考个公务员。我妈只会哭,说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一概左耳进,
右耳出。他们不懂。我现在积累的每一次倒霉,都是在为未来的幸运充值。只不过,
那份幸运,不属于我。裴松那边,春风得意。他接手的项目大获成功,
公司给他发了一大笔奖金。他还升了职,成了部门总监。他跟江宁的感情,也进展神速。
我甚至在江宁的朋友圈里,看到了他送的钻戒。背景是外滩的夜景。很闪。我点了個讚。
江宁很快就把那条朋友圈删了。大概是觉得,被我看到,有点尴尬。我不在乎。
他们越是幸福,我就越是开心。因为我知道,那份幸福的基石,
是我用自己的痛苦和倒霉铺成的。地基越是华丽,崩塌的时候,声音才会越响亮。这天,
我出门去买烟。走到楼下的路口。一辆红色的跑车,像疯了一样,朝我冲过来。我没躲。
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砰”的一声巨响。我的身体飞了起来,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耳朵里。很疼。钻心的疼。血从我身下蔓延开来。
意识开始模糊。我看到跑车的车门开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富二代,摇摇晃晃地走下来。
他看着地上的我,满脸惊慌。周围的人群围了上来。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打电话报警。
世界变得很嘈杂。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笑了。这场车祸,
是我策划已久的。我卖给了“当铺”一件新的商品。我的健康。未来十年,无病无灾的健康。
而我得到的报酬,是一份更强大的“厄运”。这份厄运,足够让一个人,从天堂,跌入地狱。
裴松,你的好日子,快到头了。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浑身都疼。
右腿打着石膏,被高高吊起。护士说,我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只是右腿粉碎性骨折,
以后走路,可能会有点跛。我成了瘸子。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我爸妈从老家赶来,
在病床前哭得死去活来。我以前的同事也来了几个。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同情。当然,
也少不了裴松。他提着一个果篮,和江宁一起出现的。江宁看到我这样子,
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想过来,被裴松拉住了。“徐辰,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裴松皱着眉,
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钱没了可以再赚,工作没了可以再找,身体最重要啊。
”他说得情真意切。像个真正的朋友。我看着他。“死不了。”江宁终于忍不住,走过来。
“对不起,徐辰……我不知道会这样……”她声音哽咽。“不关你的事。”我说。
“这是我的命。”裴松把我爸妈拉到一边,低声说着什么。然后,他塞给我爸一张银行卡。
“叔叔,这里面有点钱,不多,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徐辰的医药费,不能耽误。
”我爸推辞着,最后还是收下了。他对裴松千恩万谢。说他是我的好兄弟,有情有义。
裴松笑了笑,又走到我床边。“好好养伤,别想太多。等你出院了,
我给你在公司安排个闲职。虽然钱不多,但至少饿不死。”他一副施舍者的姿态。
我看着他那张志得意满的脸。心里在笑。他永远不会知道。他此刻风光的源泉,
他用来收买人心的钱,他引以为傲的事业。全都是我卖给他的。
而他用来支付这一切的“代价”,正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疯狂地滋生、蔓延。
这场车祸,是我送给自己的礼物。也是我……送给他的催命符。5.我的瘸腿,
成了全城的笑柄出院后,我成了一个瘸子。右腿虽然保住了,但后遗症很明显。
走路一高一低,像个圆规。尤其是在阴雨天,骨头缝里像是塞满了针,又疼又痒。
我没接受裴松的“好意”,去他的公司当个闲人。我用肇事司机赔的钱,
在城中村租了个小单间。便宜,潮湿,终年不见阳光。邻居都是些社会底层的人。卖苦力的,
摆地摊的,还有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的女人,每天晚上都有不同的男人来找她。我的瘸腿,
很快成了这一带的笑柄。小孩子们跟在我后面,学我走路的样子。嘴里喊着“瘸子,瘸子”。
大人们看到我,也是指指点点。眼神里有同情,但更多的是鄙夷。我不在乎。
我每天拄着拐杖,在附近的小公园里晒太阳。或者去菜市场,
跟大爷大妈们为了几毛钱的菜价,讨价还价。我活得,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卑微,
且无人在意。而裴松,却越来越风光。他成了公司的副总。听说还拿到了期权。他买了别墅,
换了新车。他和江宁的婚期,也定了下来。下个月十八号。一个很好的日子。
我是在一个卖盗版碟的小摊上,看到他们的婚纱照的。被印成了一本时尚杂志的封面。
标题是《商业新贵的浪漫爱情》。照片上,裴松英俊潇灑,江宁笑靥如花。郎才女貌,
天作之合。卖碟的老板认识我。他指着杂志,对我挤眉弄眼。“嘿,瘸子,看,
你马子跟人跑了,还上了杂志。”他笑得满嘴黄牙。我没生气。还花十块钱,
把那本杂志买了下来。回到那个潮湿的小屋,我把那张封面撕下来,贴在墙上。每天睁开眼,
第一眼就能看到。我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他们此刻有多幸福。也不要忘了,这份幸福,
是我亲手给的。我很少出门。但偶尔,还是会去一个地方。城里最高档的私人会所。
我进不去。只能在对面的马路边,像个流浪汉一样坐着。看那些豪车进进出出。
我是在等一个人。一个叫老K的人。他是这个城市的地下皇帝。心狠手辣,背景通天。
裴松能爬得这么快,背后少不了老K的支持。他们之间,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交易。这些,
都是我从“当铺”那里买来的消息。用我身上最后一点“亲情运”换的。
我爸妈因为我的自暴自弃,彻底寒了心,已经半年没联系我了。我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能见到老K的机会。一个,能把裴松送上绝路的机会。我知道,这个机会很快就会来。
因为我埋下的“厄运”,已经开始发酵了。它就像一种无色无味的病毒。
在裴松看不见的地方,侵蚀着他的一切。这个城市,很快就要变天了。而我这个瘸子,
将会是掀起这场风暴的,那只蝴蝶。6.婚礼前夜,我送了她一份大礼裴松和江宁的婚礼,
办得很隆重。全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了。婚礼地点,在市里最豪华的六星级酒店。
整个宴会厅,都被包了下来。我当然没有收到请柬。我是自己来的。
拄着那根已经磨得发亮的木头拐杖。穿着一身在地摊上淘来的,皱巴巴的西装。
像个误入天鹅湖的乌鸦。门口的保安拦住了我。“先生,请出示您的请柬。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红纸。是他们婚礼请柬的复印件。我在路边的垃圾桶里捡的。
“我是新郎的朋友。”我说。保安看着我,又看看手里的复印件。眼神里的怀疑,
都快溢出来了。“你等一下,我需要核实。”他拿起对讲机,准备叫人。就在这时,
裴松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让他进来吧,是我的朋友。”他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