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鼻,林晚躺在病床上,右腿打着石膏。
车祸后的第三天,她终于有力气打量这个陌生的病房。
晨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照在病床边的白大褂上,陆沉正专注地翻看着她的X光片,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恢复得不错。”
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他放下片子,伸手调整点滴的流速,袖口掠过林晚鼻尖,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水味。
林晚盯着他胸前的名牌——“陆沉,主治医师”。
记忆逐渐清晰起来:车祸发生时,是这个医生跪在雨地里,小心翼翼地托住她的头,声音坚定:“别怕,我是医生。”
她当时失血过多,意识模糊间,只记得他白大褂上的血渍,和始终握紧她的那只手。
“为什么...”她轻声开口,喉咙有些发紧,“为什么守了我三天?
我们明明不认识。”
陆沉的动作顿了顿,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她缠着绷带的额头上:“因为你的包里,掉出了这幅画。”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插画,画面上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给受伤的小动物包扎——那是她未完成的公益作品。
“画得很温暖。”
他唇角微扬,指尖划过画中医生的眼睛,“所以我想,画出它的人,也一定值得被好好守护。”
“晚晚,该复查了。”
陆沉的声音将林晚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此刻他倚在loft的门框上,白大褂随意地搭在肩头,手里提着印有医院logo的药箱。
林晚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熟练地取出血压仪,忽然想起这五年来,他每周都会以“定期复查”为由上门。
“肩颈又僵硬了。”
陆沉的手掌隔着针织衫按在她肩头,力道恰到好处,“是不是又熬夜画画了?”
他俯身时,白大褂的下摆垂落在她腿边,林晚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消毒水和雪松香的气息。
“陆医生这是在公报私仇。”
林晚轻笑,“明明早就过了复查期。”
“可你的旧伤还没好。”
陆沉的拇指突然按在她肩胛骨下方的敏感点,林晚轻呼一声,耳尖瞬间泛红。
他在她身后低低地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脖颈:“当年在急诊室,你抓着我的手喊疼的样子,我可记得很清楚。”
茶几上,陆沉带来的中药正在小火慢炖,蒸腾的热气模糊了林晚的眼镜。
她伸手去摘,却被陆沉抢先一步。
他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小心地取下眼镜擦拭,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知道吗?”
他突然开口,镜片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人的心率,在紧张和心动时都会加快。”
他将眼镜戴回她脸上,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发烫的脸颊,“而你的心,每分钟跳72次,和我看你时的心率同步。”
林晚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正要反驳,厨房突然传来周野的吼声:“陆沉!
你又用医疗术语哄老婆!
有本事来跟我比举铁!”
陆沉挑眉,冲着厨房的方向扬声:“剧烈运动后血压升高,不利于晚晚恢复,周先生还是多看看《运动医学指南》。”
他转头看向林晚,眼中笑意更深,“不过,如果是我们两个人的‘康复训练’...”“停!”
林晚慌忙捂住他的嘴,却被他顺势握住手腕。
陆沉低头,在她掌心轻轻一吻,像极了当年在手术室门口,他对昏迷的她许下的那个无声承诺。
夜深人静,林晚起夜时,瞥见陆沉留在玄关的药箱。
好奇心作祟,她轻轻打开——最上层是常用的止痛药和膏药,下层却压着一本泛黄的日记本。
翻开第一页,日期赫然是她车祸入院那天。
“第1天,她还没醒。
握着她的手时,突然想起阿澈...如果他还在,看到这幅画,应该也会喜欢吧。”
林晚呼吸一滞。
阿澈?
她从未听陆沉提起过这个名字。
继续往下翻,字里行间全是对她病情的记录,偶尔穿插着一些细碎的心事:“她今天笑了,像向日葵一样灿烂”、“给她带了草莓,她说很甜”。
首到最后一页,日期是他们领证那天。
陆沉的字迹难得潦草:“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守护你了,晚晚。
这次,换我来完成阿澈的心愿。”
楼下突然传来脚步声,林晚慌忙合上日记本。
药箱门关上的瞬间,她听见陆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照亮陆沉欲言又止的脸。
林晚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画得很温暖,所以画出它的人,也一定值得被好好守护”。
原来从相遇的那一刻起,他的温柔,就早己设下了层层叠叠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