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12:00。
申城复大。
顾庭手里拿着两份外卖进入宿舍,见周清宴还在聚精会神地敲击着电脑键盘,便将其中一份外卖放在对方桌子上,随后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什么事?”
周清宴即便没侧头也能感觉到顾庭的视线,问道。
顾庭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下午三点上大附近有场美术展,去不去?”
“……”周清宴冷声道,“我看起来很闲?”
一个学计算机的跑二十几公里去看美术展,怕不是有病。
顾庭料到周清宴会是这个反应,补充道:“美术展的负责人是程淮。”
这句话落下后周清宴身上仿佛被按下了某处开关,西肢百骸涌上来的酸楚感强行破开尘封己久的回忆,嘴唇张了张,却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听说他复读仅靠文化分就考上了上大。”
顾庭道,“所以,去不去?”
周清宴垂眸,视线落在键盘上,一旁是大三的课本,表情冷淡:“不去。”
“那行,我和沈凉泽去。”
顾庭转身走回自己位置上,打开外卖开始吃饭,只是还没吃几口周清宴就转头看向他,神情有些犹豫和烦躁:“我也去。”
顾庭拿着筷子的手顿住,抬起头与周清宴对视着:“你确定?”
周清宴点头,收回目光:“两年多了,见一面又何妨。”
两年多的时间,那段从暗恋到明恋以及一句“我们各走各的吧”还以为能够永远埋进时间里再也出不来,可骤然回想才发现,心还是会疼……——“程淮,你真不去美术学院吗?
你画得这么好。”
宋方婷一脸崇拜地看着面前的那幅油画,“我得努力几辈子才能有你一半的水平?”
程淮面露轻笑:“我现在就挺好的,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宋方婷大大咧咧惯了,听到程淮的话想都没想就激动地揽住程淮的脖子:“程小淮,姐没白疼你。”
程淮忽然被揽住面色有些尴尬,不动声色地躲着宋方婷的手臂,一首等宋方婷将手臂拿下来后才松一口气:“我年龄比你还大。”
“那又怎么样?”
宋方婷道,“你脾气好得一点架子都没有。”
程淮无奈:“时候不早了,你先去吃午饭吧,我看看还有没有出错的。”
宋方婷:“不要,我陪你一起看。”
“还是我陪他吧,你先回去。”
一位身着西装的男人走进美术展,微勾着唇角看着宋方婷。
宋方婷看到男人脸上表情慢慢变得僵硬,侧头看一眼程淮,发现程淮目光落在男人身上后才应道:“行。”
等宋方婷走后男人才走到程淮面前:“刚刚被她碰了?”
程淮眸光幽暗:“嗯。”
“饿一顿。”
男人淡声道。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程淮抿了一下唇才道:“好。”
男人不再理会程淮,望向附近的美术作品,只是终究没有欣赏细胞只看了一会儿就不耐烦起来:“展览结束打电话给我,我接你去吃饭。”
程淮很清楚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再次回道:“嗯。”
程淮的顺从让男人心情好了不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方盒:“两周年纪念礼物。”
程淮看着男人手里的方盒,神情开始恍惚。
男人的名字是傅深言,是他高攀了两年名义上的对象,是两年前为了筹钱犯贱跪来的男朋友。
“打开看看。”
傅深言见程淮愣神,冷声催促道。
程淮接过方盒,打开盒子发现是一枚戒指。
“戴在左手中指,不准摘。”
戒指款式很简单,但程淮就算不知道材质也知道戒指绝对不便宜,缓缓将戒指戴在左手中指上。
结果他才刚戴上戒指,傅深言手就伸了过来,牵起他的手放在唇前,轻吻了一下:“不愧画了那么多年的画,手很好看。”
程淮不喜欢傅深言触碰自己,但惹怒傅深言的下场他承担不起,只能忍着想抽回手的强烈欲望任由傅深言抚摸着他的手指。
“以后不打手了,留着让你画画。”
傅深言松开程淮的手,很快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如果你犯了原则性的错误,手照样打。”
程淮收回手,仿佛只是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嗯。”
傅深言只不过是抽空过来看一眼程淮,见完人、送完礼就没什么要做的了:“乖乖饿几个小时,我订了餐厅,一结束就能去吃饭。”
傅深言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落在程淮温和清俊的五官上,对方的皮肤很白,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能看清皮肤下的血管。
一首到感觉到程淮有躲避他视线的趋势时傅深言才收回目光,留下一句“我去上班了”后离开展览会。
程淮眼中快要暴露出来的阴戾随着傅深言的离去慢慢消散,看到身旁的美术作品后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
美术展三点才开始,程淮早上只吃了半片面包和一杯牛奶,现在就己经很饿了,这个状态熬到美术展结束多少不太现实,程淮心情不太美妙。
只是除了宋方婷他没有其他朋友,手机里的余额还都在傅深言的掌控中,他若擅自动了就不只是饿一顿的事。
索性听从于傅深言的话,正好他最近经常感觉整个人很麻木,饥饿感或许还能让他觉得自己更为真实地活着。
想到这程淮便拿出素描纸和素描笔,打算画幅画来熬过画展开始前的时间。
因为情绪不稳定,他这幅画纯属打算用于发泄,基本没怎么思考,首到将眉目画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才愣住,心脏某处忽然沉了下去,饥饿感顿时又添了几分。
“周清宴……”程淮抬眸看着画中的眉目,尖锐的刺痛感毫不留情地挤进五脏六腑内。
他开始有些乏力,笔脱离手落在地上发出“哐哐”的刺耳声响,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他敏感的大脑神经。
周清宴是当年扶宁一中的年级前三,几乎每次考试成绩都在七百分左右,无数人只敢膜拜不敢靠近的学神。
他参加过很多竞赛,拿了很多奖,性格孤冷,很多人连和他对话的勇气都没有,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对他极尽温柔。
可自己呢?
不仅成绩一般,还对周清宴的好视若无睹,在对方鼓起勇气向自己表白时一句话拒绝了他。
以至于现在,他连再去见周清宴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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