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缠着合欢香,沈惊鸿的喜服在泥泞里浸出暗红血痕。
她望着眼前这对璧人,喉间涌上腥甜。
"鸿姐姐别怨我。
"苏绾绾将金簪刺入她肩胛骨,绣着并蒂莲的锦鞋碾过她染血的指尖,"要怪就怪你挡了阿砚的帝王路。
"裴砚握着铁锹往坑里填土,白玉冠映着月光:"惊鸿,当年你说要助我位极人臣,如今该成全我最后一步了。
"湿土灌进口鼻的刹那,沈惊鸿忽然想起那抹玄色身影。
前世咽气前,她看见裴寂提着滴血的长剑踏月而来,剑尖挑着裴砚的头颅。
"鸿儿......"那人跪在血泊里,颤抖的手抚上她腐烂的面颊,猩红凤目滚下血泪,"这次换我陪你......""轰——"惊雷劈开前世今生,沈惊鸿猛地睁眼。
菱花镜里映着少女娇颜,金丝楠木案上放着及笄宴的翡翠冠。
"小姐,裴大人送来的红宝石头面到了。
"丫鬟捧着锦盒上前,"说是特意从波斯......""啪!
"沈惊鸿掀翻妆奁,玛瑙珠子滚落满地。
她望着铜镜里完好无损的十指,忽然低笑起来。
笑声惊飞檐下白鸽,吓得丫鬟跌坐在地。
前厅丝竹声隐约传来,她拎着裙摆疾步而去。
穿过回廊时,望见裴寂正倚在合欢树下把玩玉扳指。
玄色蟒袍衬得他眉眼如墨,腕间一抹朱砂红得妖异。
"裴大人好兴致。
"她驻足轻笑,"听闻江南盐道出了岔子,殿下倒有闲心赴宴?
"裴寂指节骤然收紧,扳指裂开细纹。
他抬眸时又是那副慵懒神色:"沈姑娘对本王的差事,倒是清楚得很。
"沈惊鸿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忽然想起前世他书房那幅画。
画中少女在合欢树下抚琴,衣袂处染着朱砂绘就的落花。
"殿下书房西南角的紫檀柜......"她踮脚凑近他耳畔,"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话音未落,腕骨传来剧痛。
裴寂将她抵在树干上,合欢花簌簌落在两人发间。
他指尖摩挲她腕间胎记,声音浸着寒毒:"沈姑娘可知,好奇心会要人命?
""那殿下可知......"她忍着疼笑出声,"您每月十五闭门不出时,暗卫会换三班岗?
"裴寂瞳孔骤缩,远处突然传来惊呼。
沈惊鸿趁机抽身,绯色裙裾扫过他掌心,留下一道血痕——是方才被他扳指划伤的。
宴厅内,裴砚正将鎏金步摇插入苏绾绾发间。
众人赞叹声里,沈惊鸿径首走向香案,抽出供着的婚书。
"沈惊鸿你疯了!
"裴砚要来夺,却被她反手甩了一耳光。
"这一掌,打你狼心狗肺。
"她将婚书掷入火盆,烈焰映着如玉面庞,"三年前你落水,是我冬日跳冰湖救你;两年前春闱,是我典当嫁妆替你铺路;去年你母亲病重,是我跪遍长安寺求药......"满座哗然中,她抽出腰间软剑劈开锦盒。
波斯头面坠地碎裂,露出夹层里靖王府的鎏金笺。
"苏姑娘既是靖王遗珠,怎会不认得王府特制的洒金纸?
"剑尖挑起信笺,沈惊鸿笑得明媚,"还是说要请长公主验验,这上面的蛟龙纹是否逾制?
"苏绾绾脸色煞白,裴砚突然夺过侍卫佩刀:"妖女休要污蔑绾绾!
"寒光劈面而来时,沈惊鸿瞥见廊下那抹玄色衣角。
她不躲不避,首到刀锋离眉心三寸,一枚玉扳指破空而至。
"铛!
"佩刀应声而断,裴寂捏着半枚扳指踏月而来。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望着沈惊鸿腕间伤口轻笑:"本王的未婚妻,轮得到旁人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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