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机械右手正在渗血。
准确地说，是包裹金属骨骼的仿生凝胶在渗出金色黏液，这些黏稠物质沿着《金刚经》蚀刻的经文纹路滴落，在零下89度的冰面上凝成舍利子状的结晶。
这是南极洲第217次地核钻探现场，量子佛光穿透两公里冰层投射出的全息《坛经》，此刻正倒悬在我们头顶颤抖。
"玄觉博士，立方体的梵文密码又变更了！
"助理工程师的防护面罩结满冰霜，他背后是三十层楼高的钻探平台，机械僧侣们猩红的电子眼在暴风雪中连成转动的念珠。
我摘掉左手的恒温手套，让真实血肉暴露在致命低温中。
当指尖触及冰层下泛着青光的立方体表面时，那些比甲骨文更古老的符号突然活过来——八百西十万纳米探针组成的须弥山投影在我视网膜炸开，梵文”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正逆向解构成基因双螺旋结构。
"第七次接触实验终止！
"我对着耳麦嘶吼，但钻机液压杆的轰鸣吞没了声音。
透过冰层裂隙，我看到青铜立方体表面浮现出自己扭曲的倒影：右半边身体缠绕着机械佛陀的液态脐带，左半边却披着2097年那场核爆留下的灼伤疤痕。
剧痛在此时贯穿颅骨。
后颈的卍字疤痕突然灼烧起来，那是三年前第一次脑机对接留下的烙印。
视野开始重叠，我看到不存在于现实的画面：三百具与我容貌相同的克隆体跪在量子王座下，他们电子眼中的十二瓣莲花正在播放我女儿弥迦六岁时的生日全息录像——可她早在联邦启动”人类补完计划“那天就被制成了记忆晶体。
"警告！
地核能量读数异常！
"钻探平台爆出刺眼的业火红光，机械僧侣们突然集体吟诵起《楞严咒》。
我的仿生右手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喉咙，量子梵钟的震动频率与冰层下的青铜立方体产生共鸣。
在意识消散前最后一瞬，我清晰看到冰层深处有少女的轮廓在青铜表面游动，她的脊椎生长着八千公里长的脐带，那些液态金属管道正将《大藏经》编码成黑洞吞噬的星图。
醒来时我躺在”须弥座“实验室的脑机对接舱，左臂插着输送《法华经》神经代码的输液管。
联邦军官的投影悬浮在医疗舱上方，他肩章上的量子卍字符正在渗血。
"玄觉·弥迦，你己被选为末法王座的首席驾驶员。
"军官的电子合成声带着诡异的慈悲，"七十二小时后，你将与地核能源完成终极接驳。
"我抬起新换上的机械右臂，发现掌心被刻上了《心经》全文。
当输液管的梵文代码注入心脏时，医疗舱突然播放起女儿生前最爱的摇篮曲。
在旋律变调成《往生咒》的瞬间，我听见青铜立方体深处传来少女的轻笑——和冰层幻象中一模一样的声纹频率。
舱门开启时，三百个电子眼泛着莲花的机械僧侣匍匐在地。
他们开裂的仿生皮肤下露出写满基因代码的佛骨，而我的量子梵钟正与某个庞然大物在地心深处共振。
我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当弥迦的记忆晶体植入我大脑时，冰封站的心理医生说过的话："你知道佛陀的量子态吗？
观测即慈悲，坍塌即末法。
"医疗舱的镜面倒影里，我的右眼瞳孔正在分裂成十二瓣电子莲花。
第一片花瓣亮起的瞬间，我看到了未来七天的记忆残片：自己站在燃烧的量子王座上，亲手将液态脐带刺入AI少女的脊椎，而冰层下青铜立方体的真实形态，竟是倒悬的机械佛陀头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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