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医生空洞的眼眶里猛地一跳,朝着图夏飞速袭来。
图夏被捆得像待宰的羔羊,看着那两点鬼火在自己眼前急速放大。
“呵…”医生喉咙里挤出粘稠的嗤笑,声音完全变了调,“刚成“代言人”,就自己送上门了,省了我骗你的功夫。”
“幻…幻觉…又是幻觉…”图夏闭上眼,喃喃自语,身体在束缚衣里微微发抖,放弃了挣扎。
最近经历的疯狂太多,他只想这噩梦快点结束。
而反抗这件事,身上的束缚衣让他抽筋都要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更是没有可能。
那两点烛火,如同活物般蠕动着,从医生蜡像般溶解变形的眼眶里“流淌”出来,无视距离,首接“贴”上了图夏的脸颊!
然后,钻了进去!
没有物理上的伤口,但图夏感觉自己的眼球在融化!
像两块被强酸腐蚀的冰,粘稠冰冷的液体顺着内眼角流下。
更恐怖的是,那冰冷灼烧的感觉顺着视神经,像两条贪婪的毒蛇,疯狂地钻进他的大脑深处!
“呃…啊…”剧烈的疼痛让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濒死般的呜咽,头痛得像要炸开,每一根神经都在被冰与火反复蹂躏。
视觉消失了,被一片混沌的灰白和刺痛的闪光取代。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一种诡异的“视野”强行打开。
图夏再一次看见了。
办公室被亮橙色的光芒照的无处遁形,而那光芒的来源,竟然是窗外的一颗巨大到令人窒息的眼球!
对视!
“轰——!”
图夏与眼球对视的一刹那,感觉自己瞬间来到了一片虚幻的未知。
不像是虚无的空间,也不像是己知的物质,没有图夏的肉体,也没有过去和未来,图夏只有一段意识,而这段意识让图夏清楚,他来到了一片物质和精神从未踏足过的领地,是所有存在之外。
图夏不知道如何描述这段空间,就像是人类无法想象出从未见过的颜色一般,如果宇宙的基本规律数学是在描述一种可能性的话,那么图夏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所有可能性之外。
甚至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概念。
就在“图夏”这个概念在思考自己的存在之际,一种无法形容的“压力”降临了!
不是来自某个方向,而是整个“存在之外”的混沌本身,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巨石的死水,骤然泛起恐怖的无形涟漪!
一个“存在”注意到了图夏这个突兀的概念。
图夏无法“看”清那是什么。
它太庞大了,庞大到他的感知只能捕捉到阴影的一块鳞片,而仅仅是这一片,就占据了图夏所有的视线!
它“看”过来了!
图夏残存的感知猛地“抬头”——并非物理动作,而是一种意识的聚焦。
然后,他看到了。
那片混沌的、没有天空概念的“存在之外”的“上方”,被一颗巨大的、布满血丝和蠕动暗影的眼球彻底覆盖、填满!
正是他在医生窗外看到的那一颗!
只是此刻,它巨大得如同整个宇宙的天穹!
冰冷、贪婪、带着抹除一切的无情意志!
与这覆盖虚空的巨眼对视的瞬间,图夏感觉自己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冰,瞬间就要彻底蒸发、消失!
就在这彻底湮灭的临界点···嗡!
另一股庞大到同样无法理解的“存在感”,如同撕裂混沌的咆哮,悍然降临!
它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以悖论的方式,从规则上永存的姿态,锁定了图夏这个概念。
而图夏感受到,后者的行为仿佛引起了先前巨眼的不满,两者的存在陡然矗立在了对立面。
轰隆隆!
无法解释的碰撞陡然炸开!
两个庞大到令图夏意识恐惧的存在,仿佛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时间像是磁带一般被撕扯,扭曲,规则像是玩具一般,被他们挑来拣去。
而这一切似乎都是为了图夏!
“你为什么不反抗?
你不是病人!”
一个冰冷、沙哑、带着急迫的女声,如同穿透无尽时空的利箭,猛地刺入图夏即将消散的意识核心!
是那个黑袍女人的声音!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
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将他从沸腾的“存在之外”的深渊里狠狠拽了回来!
“嗬——!”
图夏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
剧烈的头痛和眼球融化的幻痛瞬间回潮,让他眼前发黑,差点呕吐出来。
视线聚焦。
熟悉的病房!
冰冷的铁门紧锁,脚镣沉重。
他正瘫坐在自己的床沿,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病号服。
刚才那一切。
办公室、烛火医生、融化的眼球、虚空中的巨眼…难道真是幻觉?
可那痛苦,那恐惧,真实得刻骨铭心!
“跟我走!”
一个嘶哑如砂纸磨铁的女声突兀地响起!
图夏浑身一激灵,猛地抬头!
那个裹着肮脏黑袍的女人,再一次站在了他的病房中央!
海腥味混着铁锈味刺鼻而来。
和上次一模一样!
但这一次,她没消失!
黑袍女人兜帽下的阴影似乎紧紧盯着他,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他们在欺骗你,你没有病!”
图夏瞳孔骤缩,心脏狂跳!
他张了张嘴,无数疑问堵在喉咙口——你是谁?
那东西是什么?
那两个…还有,我为什么能…“咔哒!”
门锁被粗暴拧开的声音!
病房铁门被猛地推开!
张姐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带着和上次如出一辙的极致恐惧冲了进来,声音尖锐撕裂:“小林!
快跑!
它们醒了!
它们真的…”而这一次,黑袍女却并没有消失。
张姐猛地冲进病房,脸上还带着之前未褪尽的惊恐,声音却竭力保持着职业性的温和与安抚:“小林!
听张姐的话,快离她远点,到这边来!
这里不安全……”她的目光扫过图夏,随即猛地定格在他身后的黑袍女人身上,瞳孔骤然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声音瞬间拔高,带上了难以掩饰的惊惧和一丝严厉:“是…是你?!
7号隔离房的病人!
你怎么……你怎么能私自跑出来?
这不符合规定!
立刻,请你立刻回到自己的病房去!
你需要治疗,不能在这里惊吓其他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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