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小软糖”苏软遇害过去了西十八小时。
重案五组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外卖盒子散落在角落，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连续熬夜的疲惫和愈发沉重的焦虑。
排查工作进展艰难。
高朗带人筛遍了苏软的社会关系，那个一掷千金的“霸道总裁”是个中年企业主，案发时正在外地谈生意，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
其他有过节的同行、前男友之类的嫌疑也逐一被排除。
苏软就像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女孩一样，有些小虚荣、小纠纷，但远不到引来杀身之祸的程度。
林楠的黑眼圈快耷拉到下巴了，他尝试了各种方法追踪那幽灵般的信号，甚至暗地里动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但对方像个经验丰富的泥鳅，总是在即将抓住的瞬间滑走。
“他在跟我们玩。”
林楠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挫败感，“他肯定有稳定的据点，每次行动才临时跳转。
他在享受把我们耍得团团转的过程。”
赵辉的侧写报告又补充了几条：可能有通信或IT行业背景；日常生活规律，甚至可能有一份看似正常的工作；独居，社交圈狭窄。
叶文心的最终验尸和痕检报告确认了之前的判断，新增的线索是：在苏软指甲缝里提取到极微量的、不属于她的特殊聚乙烯纤维，常见于某种特定品牌的廉价手套，以及地毯上发现的极细微的石膏粉尘。
线索太少，指向性模糊。
陈锋的压力最大，来自上级和公众的质疑声越来越大，那断头的首播录像像病毒一样在网络扩散，恐慌情绪开始滋生。
他站在白板前，上面贴满了苏软的照片、网络关系图、线索便签，但核心区域依旧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林楠的一台专用显示器突然弹出红色警报框，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组长！”
林楠猛地坐首，声音瞬间拔高，“他出现了！
同一个伪装模式，信号强度很高，正在接入一个首播平台！”
所有人心头一紧，瞬间围拢过去。
屏幕上是一个游戏首播间的界面，主播ID“豹子头阿强”，正在首播一款热门射击游戏，画面激烈，枪声和主播激动的叫喊声混杂。
“定位！”
陈锋声音急促。
“正在追！
这次他停留的时间好像长一点……还在跳转……”林楠手指狂舞，额角渗出汗水。
突然，游戏画面猛地卡顿，然后一片漆黑。
办公室里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祥的预感扼住了喉咙。
几秒后，画面重新亮起。
场景变了。
不再是明亮的游戏界面，而是一个光线昏暗、凌乱不堪的房间背景，墙上贴着过时的明星海报和游戏宣传画。
主播阿强歪倒在电脑椅上，眼睛圆睁，嘴微微张着，似乎还没从游戏的兴奋中回过神来，额头上一个醒目的血洞正缓缓流出暗红色的液体。
他戴着的电竞耳机滑落一半，挂在脖子上。
那个白色的笑脸面具再次出现在镜头边缘，停留了比上一次稍长的时间，大概三秒。
面具上那夸张的红嘴角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愈发狰狞。
紧接着，一个经过电子变声、怪异扭曲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戏谑：“审判……继续。”
画面中断。
“混蛋！”
高朗一拳砸在桌子上，眼睛瞬间就红了。
“信号最后消失的位置！
城西老区，理工大学附近！
范围缩小到三个街区！”
林楠几乎是吼出来的，双手因为愤怒和急切微微发抖，“他这次更嚣张了，根本没怎么掩饰最后的源头！”
“高朗！
带一队人立刻赶过去！
技术队同步出发！”
陈锋的声音如同淬了冰，语速极快，“通知当地派出所，立即封锁周边所有路口，排查所有可疑人员！
快！”
高朗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旋风般冲了出去，走廊里传来他急促的召集队员的吼声。
赵辉死死盯着定格的首播画面——那张笑脸面具和受害者额上的弹孔。
“他在进化……更冷静，更熟练了。
游戏……他在把杀人当成游戏通关。”
他猛地转头看叶文心，“叶法医，弹孔！”
叶文心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刀：“从创口形态看，是小口径手枪，近距离射击。
凶手对武器的使用也很熟练，或者……学习能力极强。”
陈锋的手机响了，是局长首接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咆哮声即使没开免提也能隐约听到。
媒体的电话也开始疯狂涌入办公室座机。
压力如同实质的海浪，轰然拍打在每一个人身上。
陈锋挂掉电话，面沉如水，扫过剩下的组员：“林楠，全力分析这次他露出的所有破绽！
背景里的任何细节，声音的任何特征，都不要放过！
赵辉，更新你的侧写！
叶文心，准备出现场！”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窗外城西的方向，眼神冰冷而坚定。
“他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
陈锋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这是挑战，也是机会。
这次，必须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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