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壹号凭空消失。
她的房间一尘不染,书架上的书码放得整整齐齐,仿佛主人只是出门散步。
但所有人都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那张通往外界的单程票,她终究还是用了。
疯人院的警报系统被提升至最高级别,无形的电网将整座岛屿封锁得水泄不通。
几天后,贰号的身影消失在监控的死角。
三号在攻破岛屿的防火墙后,只在主屏幕上留下一句骚包的“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人影全无。
肆号带走了她所有的研究资料和药品,只在贰号的枕头下,留下一管贴着“傻瓜贰号专用”标签的镇定剂。
伍号走得最干脆,他黑进了全球卫星系统,将“Genius”从所有地图上彻底抹去,然后打包带走了他最爱的机械键盘。
自此,疯人院成为了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孤岛,在版图和数据世界里,同时宣告死亡。
……帝都大学,新生入学日。
夏末的阳光晒在梧桐大道上,空气里是青春与樟树混合的香气。
校园里人声鼎沸,处处是拖着行李箱的年轻面孔。
一道身影的出现,让周围嘈杂的人声都下意识地轻了些。
女孩的头发编成一条侧麻花辫,乖巧地垂到腰际。
她的皮肤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身材瘦小,目测身高不到一米六,宽大的白色卫衣和蓝色首筒裤穿在她身上,空空荡荡。
她一手拉着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另一只手背着一个与她体型极不相称的厚重画箱,走得有些踉跄。
可偏偏,她有一张漂亮到失真的脸。
她停下脚步,看向身边一个正在热情地给父母打电话的女生,微微鞠了一躬,声音又轻又软。
“同学,请问艺术系怎么走?”
被打断的女生黄娟娟挂掉电话,一低头,就看见了这么个瓷娃娃似的人。
那双干净的杏眼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像林间迷路的小鹿。
黄娟娟心头一软,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八度。
“小朋友,你是来找家人的吗?
姐姐带你去艺术系啊!”
说着,她不由分说地从女孩手里接过了那个沉重的行李箱,热情地领着她往前走。
女孩愣了一下,仰起脸,疑惑地看着她,声音依旧软糯:“我不是找家人,我是大一新生,今天是来报道的。”
黄娟娟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低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个“新生”,半天才憋出一句:“小学妹,我冒昧问一下……你几岁啊?”
“我,十九了。”
女孩呆呆地回答,然后又是一个标准的鞠躬,“学姐你好,我叫韩娇娇。
不知道学姐怎么称呼?”
韩娇娇。
黄娟娟这才回过神,连忙摆手:“我叫黄娟娟,金融专业的。
你叫我娟娟学姐就行。”
她的目光落到韩娇娇背后的画箱上,“学妹,你背的这个,重不重?”
话音刚落,就见韩娇娇的脚步慢了下来,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学姐,”韩娇娇停下,扶着路边的长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走不动了,你先去忙吧,我……我休息一下。”
她说着,就首接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将背后的画箱“哐”地一声放在了地上,整个过程像是卸下了一座大山。
她从卫衣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塑料药盒,打开,从里面那十几种颜色各异的药片中,熟练地捻起一颗白色的,头一仰,就那么干巴巴地咽了下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迟疑,仿佛喝水吃饭一样寻常。
黄娟娟看着她瘦弱的身体,苍白的脸色,再看看那个装了起码十几种药的药盒,以及她干咽药片的动作,脑子里瞬间“轰”的一声。
病弱、绝美、艺术生、随身携带救命药……无数个标签在黄娟娟的脑海里飞速旋转,最后自动组合、精修、润色,脑补出了一部八十万字的悲情小说和一幅病娇美人的绝美画卷。
天啊,这是什么绝世小可怜!
黄娟娟立刻将行李箱立在长椅旁,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对韩娇娇说:“学妹,你在这里坐好,千万不要动!
等我一下!”
说完,也不等韩娇娇反应,转身就朝人群里跑去,像一头接到了冲锋号令的母牛。
韩娇娇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看着黄娟娟风风火火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她缓缓收回目光,脸上那副乖巧又无助的表情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她抬起眼,视线越过热闹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远处一栋行政楼上。
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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