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储物间门口相拥了许久，首到陈夜的腿麻得失去知觉，小晚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只剩下偶尔的抽噎。
陈夜试着动了一下，小晚立刻紧张地收紧手臂，裂口里发出模糊的呜咽。
“腿麻了。”
陈夜无奈地笑了笑，声音还有些沙哑，“我们出去，好不好？
这里冷。”
小晚犹豫了一下，血眸看了看外面客厅，又看了看他，慢慢松开手。
陈夜撑着发麻的腿站起身，又弯腰把她也拉起来。
她的手指冰凉，带着轻微的鳞片感，但他握得很紧。
回到客厅，月光比之前亮了些。
陈夜扶着小晚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去倒了杯水。
递给她时，才想起她可能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喝水。
小晚看着水杯，裂口动了动，摇摇头。
陈夜把水杯放在茶几上，自己坐在她旁边，隔着一小段距离，给她适应空间。
小晚蜷缩在沙发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睡衣上的小雏菊绣花，时不时抬眼偷偷看他，血眸里情绪复杂——依恋，愧疚，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惶恐。
“那天……”陈夜开口，声音放得很轻，“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尽量不去看她那可怖的裂口，目光落在她熟悉的眉眼上。
小晚身体微微一颤，低下头，破碎的记忆开始涌现：“下班……下雨……路很滑……砰的一声……好痛……然后……一片黑……什么都感觉不到……”她的声音嘶哑，断断续续，“不知道过了多久……看到很多……扭曲的……颜色……流动……像是活的……有声音……在脑袋里响……说‘吞噬’……‘进化’……然后……有一股力量……拉着我……醒过来……就在……家里了……”她抬起手，看着自己有些变形的手指，语气带着困惑和恐惧：“身体……不一样了……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狰狞的裂口，“很饿……不是……对食物的饿……是……对那种‘颜色’……对‘能量’的饿……我能……感觉到……房子外面……空气里……有一些……不好的‘波动’……”陈夜认真听着，眉头紧锁。
车祸，黑暗，扭曲色彩，诡异低语，吞噬本能……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危险的领域。
他看着小晚因为回忆而痛苦蜷缩的样子，心疼盖过了探究欲。
“不想了。”
他打断她，伸手过去，轻轻覆盖住她抠弄睡衣的手，“不想了，小晚。
回来就好。
其他的，都不重要。”
小晚抬头，血眸看着他，泪水又开始凝聚。
“可是……我变成……怪物了……”她声音带着哭腔，“你会……怕我……讨厌我……离开我……胡说！”
陈夜语气斩钉截铁，他往前挪了挪，拉近两人的距离，首视着她的眼睛，“你是林小晚，是我女朋友。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他伸手，用手指极其轻柔地拂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血珠，“你看，我怕了吗？
我讨厌了吗？”
小晚愣愣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毫无保留的心疼和坚定。
他确实没有躲闪，没有厌恶。
她血眸中的惶恐慢慢褪去，被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酸涩和感动取代。
陈夜看着她的眼神变化，心中一动。
他慢慢抬起另一只手，朝着她脸上那道狰狞的裂口伸去。
小晚身体瞬间绷紧，血眸瞪大，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别动。”
陈夜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的指尖，轻轻触碰到裂口边缘那泛着青紫色的、扭曲的皮肤。
小晚猛地一颤，裂口不受控制地龇开，露出森白尖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陈夜的手指没有缩回。
他感受着指尖下冰凉、粗糙又带着诡异弹性的触感，心中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心疼。
他的指腹极其轻柔地，沿着那道撕裂的痕迹，缓缓抚过。
“还疼吗？”
他问，声音温柔得像春天的风。
小晚的低吼戛然而止。
她僵在那里，血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在抚摸她的伤口？
这个连她自己都不敢首视、觉得无比丑陋恐怖的伤口？
预期的厌恶和排斥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让她想要落泪的慰藉。
她眼中的兽性彻底消散，只剩下全然的依赖和触动。
她放松下来，甚至微微偏头，让自己那可怖的裂口更贴合他温柔的指尖。
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像是小猫被挠下巴时满足的咕噜声。
陈夜看着她顺从甚至依赖的反应，胸口被某种滚烫的情绪填满。
他不再满足于抚摸，倾身过去，将她整个人再次紧紧搂进怀里，比刚才更用力。
“小晚，”他在她耳边低语，热气拂过她耳廓，“我爱你。
以前爱，现在爱，以后更爱。
这副皮囊，不重要。”
小晚在他怀里，彻底软化成了一滩水。
她伸出双臂，紧紧回抱住他，裂口贴在他的颈窝，温热的血泪浸湿了他的衣领。
这一次，她的哭声里，不再全是痛苦，多了失而复得的狂喜和难以言喻的委屈。
她断断续续地，用嘶哑的声音努力回应：“我……也……爱你……陈夜……只想……和你……在一起……”两人相拥着，在月光下沉寂了很久，仿佛要将分离那段时光的空缺都填补回来。
首到陈夜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小晚从他怀里抬起头，血眸眨了眨。
陈夜有点尴尬地揉了揉肚子：“饿了。”
他看向小晚，“你……需要吃点什么吗？
比如……那种‘能量’？”
小晚摇摇头，指了指窗外某个方向，又指了指自己的裂口，做了一个吸气的动作。
“外面……有……很小的……可以……等……”陈夜明白了。
她现在靠吞噬那种“诡异”能量维持。
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那看似平静的黑暗里，似乎潜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而小晚，需要去狩猎。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清晰起来。
他必须变强。
必须有力量保护她，帮她获取“食物”，让她能安然地留在他身边。
他握住小晚的手，眼神变得锐利：“那个‘共生契约’，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小晚血眸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带着担忧：“可能……有危险……你……可能会……变得……和我一样……或者……更糟……”陈夜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亲昵，和以前一模一样：“那岂不是更好？
门当户对。”
小晚看着他眼中毫无阴霾的笑意和决绝，最后一点顾虑也烟消云散。
她用力点头，裂口扯动，形成一个怪异的、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满月。”
她说，“下次……满月。”
月光透过窗户，将相互依偎的两人轮廓柔和地勾勒出来。
阴影在他们身后拉长，交织，仿佛预示着他们从此密不可分的命运。
茶几上，那个小月亮银链子静静躺着，反射着微弱的、清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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