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尖在婚书上洇开墨点，苏晚望着条款末尾的"每周三次陪奶奶喝下午茶"，睫毛在协议上投下颤动的阴影。
三天前她跪在江家客厅的碎瓷片上，谢谨言就是这样用钢笔挑起她下颌："哭得这么可怜，是想让我心软？
""谢先生确定要加这条？
"她指尖点在补充条款上，腕间的红痕还没消退——那是昨夜被江家保镖按在协议书上时留下的。
谢谨言摘掉金丝眼镜擦拭镜片，睫毛在晨光中镀着淡金："谢太太该不会以为..."他突然倾身逼近，雪松香笼罩她蜷缩的肩胛，"我是慈善家？
"更衣室的鎏金门把突然转动。
苏晚攥紧婚纱下摆后退，蕾丝头纱勾住古董花瓶里的玫瑰。
谢谨言推门而入的瞬间，她听见后背系带崩裂的轻响。
"需要帮忙吗？
"低沉的嗓音惊起颈后绒毛，苏晚抵住镜面转身。
谢谨言的银灰领带夹折射着冷光，金丝眼镜链垂在深灰西装前，像道横亘银河。
他指尖勾住松垮的白色系带，温热的呼吸扫过她颤抖的蝴蝶骨："教你第一课。
"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梭在蕾丝间，苏晚盯着镜中他专注的侧脸。
男人左耳垂的朱砂痣随动作若隐若现，恍惚与记忆里某个雨夜的剪影重叠——那时她蜷缩在巷口，少年也是这样俯身为她系好松开的鞋带。
"在契约婚姻里..."系带突然收紧，她被迫贴上他胸口。
谢谨言将备用头纱别进她发间，玫瑰香霎时浸透呼吸，"身体要比嘴诚实。
"教堂彩绘玻璃滤出斑斓的光。
苏晚捧着铃兰花束走过红毯，发现谢谨言西装口袋插着支褪色的纸玫瑰——正是她上周在疗养院折给奶奶的那朵。
男人执起她戴婚戒的手亲吻，唇却落在自己拇指的玉扳指上："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暴雨在加长宾利驶离教堂时倾盆而下。
苏晚数着车窗上蜿蜒的水痕，听见身侧传来相纸撕裂的声响。
谢谨言将拍立得塞进她掌心，照片里她仰头承接圣水的侧影，眼角泪痣旁竟晕着圈彩虹光斑。
"契约第一条。
"他忽然用领带缠住两人交握的手，檀木香混着体温渡来，"每周一三五，谢太太要陪我吃早餐。
"苏晚低头藏起发烫的耳尖，没看见男人抚过照片裂口的拇指，正摩挲着她虚化的轮廓。
车驶入隧道时，谢谨言取下婚戒放进她掌心，内侧刻着的日期令她瞳孔骤缩——正是奶奶住进ICU的那天。
"回礼。
"他咬住她摘下的白纱头饰，银丝在薄唇间泛着冷光。
后视镜里，宾利碾过水洼溅起的泥点，像极了那日江怀仁甩在她脸上的亲子鉴定书。
夜色漫入庄园时，苏晚在更衣室发现件古怪的事——所有衣裙的尺码分毫不差，连袖长都精准适配她微蜷的站姿。
最底层的丝绒盒里躺着对珍珠耳钉，与她弄丢在城中村的那副一模一样。
露台飘来大提琴的低吟。
苏晚赤脚踩过波斯地毯，望见谢谨言在月光下擦拭琴弓。
白衬衫卷到肘间，小臂有道淡粉的疤，形状像极了她儿时抓伤的月牙。
"过来。
"琴弓突然指向她藏身的纱帘。
谢谨言将松香抹在她颤抖的腕间，"谢太太的第一夜..."琴弦震颤着贴上她后颈，"该从识谱开始学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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