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那场被命名为神无毗桥的血腥绞杀落下帷幕的消息。
是裹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死亡名单一起飘回木叶的。
一个冰冷阴沉的下午。
木叶上忍总值班室的灯惨白地亮着。
两个风尘仆仆的忍者。
忍甲上凝结着暗红血块与污泥。
他们的脚步沉重。
踏在光洁的走廊上。
泥泞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污痕。
刺鼻的硝烟和血腥味。
驱散了消毒水的清淡。
其中一人手中那份薄薄的名单。
沉重如铅。
其中一个忍者用沙哑的、仿佛被砂纸磨过的嗓子。
低声对同伴说:“……宇智波那对夫妻……”“那个男的中忍,宇智波拓。”
“听活下来的人说……”“疯了似的甩手里剑……”“一个人冲进了最密集的起爆符陷阱区……”“炸得……炸得……唉……”他摇了摇头。
后面的话被沉重的叹息取代。
似乎不忍复述现场的惨烈。
另一个靠在墙上。
疲惫不堪地抹了把脸。
眼窝深陷:“他女人……”“叫诗织是吧?”
“医疗忍者的胆子真是……”“为了把压在废墟下的两个重伤小子刨出来……”“硬是冲过去……”“结果……”“那地方被云隐一个上忍补了一发远程雷遁……”“连坑都轰没了……”“值吗?”
“两个下忍的命……”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理解的血腥现实感。
带着深深的后怕。
与物伤其类的无奈。
这些对话的碎片。
像是被寒风吹送的雪花。
最终无可避免地。
飘落进了那个小小的庭院。
“祭……大人?”
一个年长的宇智波女仆。
在傍晚送饭时敲了门。
却无人回应。
她小心翼翼推开纸门。
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正背对着门口。
盘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瘦削的肩膀一动不动。
对着庭院里即将凋零殆尽的枯樱出神。
她将食盒轻轻放在玄关。
犹豫了一下。
还是将门外听到的消息压在心里翻滚的悲伤。
尽量用最平缓的调子说出来:“祭大人……”“您父亲……母亲……”“他们在神无毗桥……”“为了村子……为了族人……”“牺牲了。”
女仆的声音带着强忍的哽咽。
和安抚孩子的刻意:“他们……”“像最绚烂的流星一样逝去……”“是整个宇智波的……”话音未落。
背对着她的孩子肩膀猛地绷紧。
随即开始剧烈地、无法抑制地颤抖。
那细瘦的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冲撞。
爆发出刺耳的、破碎的咳嗽声。
一声紧过一声。
撕心裂肺。
他佝偻下去。
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祭大人!”
女仆惊慌地冲过去。
想要扶住他单薄的身体。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他肩膀的刹那。
少年骤然回头!
惨白的脸上。
嘴角残留着一丝刚咳出的殷红血痕。
在暗淡光线下触目惊心。
但比那血痕更骇人的。
是那双眼睛!
左眼完全充血。
一片骇人的血红。
在那血红色的眼瞳中央。
一枚清晰、锐利、如同冰冷弯刃的血色勾玉。
正妖异地、疯狂地转动着。
释放出一种与年龄极端不符的狂怒。
和冰冷杀意。
血泪正不受控制地沿着惨白的面颊滑落。
留下两道蜿蜒的惊心轨迹。
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扑来的女仆的方向。
瞳孔中的勾玉疯狂地旋转。
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女仆的身体。
穿透了墙壁。
死死锁在了某个遥远虚空中无形的、吞噬了他一切的血腥战场上。
“……啊……”一个沙哑、破碎到难以分辨的短促单音从喉咙深处挤出。
随即。
少年身体猛地一歪。
软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蜷缩起来。
如同一只在寒风中濒死的幼鸟。
剧烈而无声地喘息着。
那只刚刚显现的血红左眼痛苦地紧闭起来。
但那烙铁般的血色。
依旧顽固地晕染在他紧闭的眼皮之下。
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